“别犯傻了!”他对自己说。
烟灰缸里有一支没有抽完的雪茄,烟蒂上残留着女人的口红印。虚掩着的床头柜里露着闪闪发光的酒瓶。一小时前,住在这儿的人简直不是在旅行,而是在享受。“可把我带到这里面来干吗?是另有图谋,还是为了取笑我?”
他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电视机的开关。简直想不到,电视机还能收到节目。立体电视的荧屏深处正海浪滚滚,浪花簇拥着一个骑着海豚的小男孩。
波雷诺夫就像看一个外星生物似的看着小男孩,小家伙兴高采烈地用脚后跟敲打海豚的脊背,身后映着一道浪花形成的彩虹。一时间,孩子的笑声响彻了整个舱室。
这与眼下的处境太不协调了,波雷诺夫赶紧关掉电视。笑声中断了。
“镇静,要镇静!”他对自己说。任何噩梦都有它的逻辑性,应当好好分析一下。既然电视能收到节目,就是说,飞船已离开了沉寂区域……离开?别太天真了!当初根本就没有进入什么“沉寂区域”,而显然是匪徒们捣的鬼,使飞船无法同地球取得联系。
可这是为了什么呢?太空行劫?简直不可思议。
可以感觉到飞船在加速。这不难理解:海盗们想远离航线。可是上哪儿去呢?
波雷诺夫走进盥洗间。没想到镜子里出现的竟是一张毫无血色的陌生面孔。他一动不动地在镜子前站了一分钟,然后便用手捧起水擦了擦额头和太阳穴,又梳了梳头,整了整领带。这些日常生活的活动使他镇静下来。
他开始考虑是否能指望来自地球的救援。眼下地球上还没有任何人知道飞船出了事。不错,地面跟踪站已收不到“安提诺乌斯”号的无线电讯号。但这是常有的事。值班员们会在那儿抽香烟,讲笑话,等着讯号的重新出现。却一直没有出现。于是便向太空发出探询电波。也得不到回答。这时候才会在地球上引起恐慌。
不,这时候还不会。飞船公司将迟迟地不宣布这一消息,希望这是一场虚惊。要知道,这关系到公司的声望和收入!人们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安提诺乌斯”神秘失踪的事。直到那时才会往推测的出事地点派调查船。但已经晚了。再说,人们想也不会想到这是一场空中行劫。“海盗”在太空里?嘿嘿,别逗乐了……”
这也正是匪徒们所期望的。
不,不能指望来自地球的救援。
这时,波雷诺夫突然听到舱门的锁孔里有钥匙响。他赶紧关上水龙头,并再次往镜子里瞟了一眼自己的模样——不错,还可以。
还没等居斯曼跨进门槛,波雷诺夫就尖刻地大声问:“您是羡慕弗林特的声望吧?”
居斯曼被这宏亮的声音惊得皱了皱眉。他随手紧紧地关上了舱门。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我为您又恢复了幽默感而感到高兴。”居斯曼终于打破沉默,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床沿上。
“我不过是想起了,海盗都是死在船桁上的。”
“不是所有的海盗,亲爱的波雷诺夫,不是所有的。”居斯曼摇摇头。”有的海盗当上了总督。”
“可现在不是17世纪了。”
“不错,现在的规模也不一样了。可是人的本质并没有变。而您好像并不为自己的命运担心,是吗?”
“您是想给我一次求生的机会吗?别妄想了,我不会接受的。”
居斯曼叹了口气。
“何必逞强呢?我知道,您并不怕死。可是您得同意,死在曾被您打掉下巴颏的大脑袋朋友手里,却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小心,别发火!”波雷诺夫暗暗告诫自己。
“居斯曼,您忘了,只要我愿意,我是能出奇制胜,摆脱您的魔爪的。”
居斯曼眯缝起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咱们都是讲究实际的人。让我们来订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合同吧。”
“您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我不是气量狭小的人。问吧。”
“第一,你们将怎样处理那些旅客?第二,你们的目的何在?第三,我们现在正往哪儿飞?”
居斯曼掏出一支雪茄,不慌不忙地点上,一下子喷出五个烟圈儿,又喷出一缕烟从烟圈儿当中穿过。流行影片中的英雄,如此而已!
“我很吃惊,”他说,“吃惊的是高尚的情感竟如此妨碍人们好好地生活。您好好考虑一下吧。要记住历史的教训。”
“这不是回答。”
“回答会让您失望的。我们是什么人?这您已经说了:是海盗。第二,我们干吗要这样作?从对第一个问题的回答就能得出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怎样处理那些旅客?一切取决于他们是否明智,您根据自己的经验便能证实这一点。我们往哪儿飞?往小行星带飞。”
“干吗往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