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的命运并不更好些。”居斯曼说。
“我们太无忧无虑了,”波雷诺夫想,“对隐藏在未来世界里的毒瘤太掉以轻心了!”
“我考虑考虑。”他说。
格列戈里把他带回了住处。他刚进门,屋子里的灯就亮了。克丽丝不在屋子里。
六、老爷和奴隶
不知为什么,生活总是变化万千。各种事件忽而压得你喘不过气来,忽而又沉寂了。时间那样单调而平静地流逝着。
仿佛谁对波雷诺夫都不再感兴趣了。只要愿意,他可以随时从囚室出来散散步,或是去医疗室呆几个小时,居斯曼好像已忘记了他的存在。但波雷诺夫没有上当。他知道,这不过是一种新的诡计:用无所事事和紧张的等待来折磨他,然后来一个突然袭击。那个奇怪的电子工程师又来过一次。谈得不错。但从此便没有再露面。这使波雷诺夫有些担心。
两个匪徒来看过病,但说话很谨慎,波雷诺夫没从他们那儿了解到任何东西。
如果居斯曼知道波雷诺夫为什么那样仔细地清理医药用品,一定会警惕起来。但波雷诺夫成天都在他的视野里。心理学家极其细心地擦拭灰尘、归置药瓶、检查医疗器械——总而言之,在做一个医生应当做的事。至于某些药物被他装进了衣兜,那是监视电眼所察觉不了的,因为电眼是从两个角度对着屋里,使波雷诺夫有可能在需要时不让自己的手的动作落入电眼的视野。
只有专家才明白几安瓿咪克索那、一小瓶盐水、几个棉花球和一个微型分析器具有多大价值。当把这些东西都拿到手后,波雷诺夫立即做了个小小的试验。他装作不小心把几滴氨水弄到了地上,隔了一会儿后便回到自己屋里,趴在床垫上偷偷观察分析器。分析器上的显示使他高兴万分;不出他所料,地下基地各个屋子的通风系统是连在一起的。
波雷诺夫确信匪徒们不了解咪克索那的神奇力量,否则一定会把这种药用七把锁锁上。所有匪徒对智慧和知识的力量都估计不足。
不过,别高兴得太早。他现在虽然已有了武器,却还不能使用它。通道的分布图、各个门锁的暗语——这一切对他来说仍然是个谜。此外,他还不知道囚犯当中是否有他的同盟者——愿意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同盟者。居斯曼说他总会有办法把他波雷诺夫变成宇宙上帝的使者,这显然不是夸口。心理学的最新成就他波雷诺夫是了解的。一个人动过这样一种心理手术后,便只剩下外貌是原来那个人了。尽管如此,万不得已时他们也会要丧失记忆、动作呆板、笑容像个婴儿似的波雷诺夫,让他在电视里露露面。
波雷诺夫已想出办法如何在需要的时刻让屋里的监视电眼失效,以免引起怀疑但他没来得及利用这个办法……
一次,他走进食堂,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铃兰香水味儿。他按捺住激动心情在食堂里走来走去,想弄清香水味是从哪儿散发出来的。没有结果。他便去传送食物的升降机前取自己的饮食。他抓住绞链,放下分配器,装作是无意地摸摸连接环的凹口。有!他用手指头从那里面抠出来一个小纸团。现在连手指头也闻到铃兰香水味了——这是克丽丝喜欢的香水!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那急不可待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慢慢吃完饭。直到回到医疗室后,他才把纸团展开。而且不得不重温小学时代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看小抄的技巧。
“安德烈?我活着,安然无恙。同议员夫人(你还记得她吗?)及其他的贵妇人们在一起。她们劝我妥协,但我不愿意。这太可耻了。我们像奴隶一样在工厂里干活。要我们所有的人都参加‘宇宙上帝’计划(你肯定知道这个阴谋)。但不是所有的人都同意。于是就把不同意的人带走,送回来时已简直不成人样了。暂时还没有碰我,但我怕……”
下面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数字,但波雷诺夫毫不费力就读懂了。还在飞船上时,他们就约定了密码。
字条期发着浓烈的铃兰香水味儿,克丽丝肯定把整瓶香水都倒上去了。波雷诺夫遗憾地用酒精灯烧掉了字条,并不自由主地想:要是咪克索那的气味能扩散到地下基地的所有房间就好了!
他突然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有人进来了。但他连头也没有回。
“喂,大夫,怎么犯愁了?”格列戈里咚的一声坐在椅子上说。“没什么了不起!想当年我打仗的时候,从来没有犯愁过。”
“找我有什么事?”波雷诺夫懒洋洋地问。
“好事,大夫,好事。您忘了上次的谈话啦?”
波雷诺夫还从来没见格列戈里这样放肆过:两手插在裤兜里,满不在乎地叉开两腿坐在那儿,流里流气地眨巴着眼睛,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气。波雷诺夫意味深长地用眉毛指指冰顶上的监视电眼。格列戈里却哈哈大笑起来:
“监视器出了一点小小的技术故障,大夫!它既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我们已达成了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