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丝慢慢地把手枪对准自己,傻呆呆地盯着那黑魆魆的枪口。她的下巴变尖了,眼窝深深地陷了下去。
“镇静点,克丽丝……”
波雷诺夫拨开了抖动着的手枪,松开了克丽丝的手指。
“干这件事什么时候都来得及。”他甚至冲她笑了笑。
他用激光枪烧毁了屋角的监视电眼,然后掏出两个棉花球,润湿后递给克丽丝:“塞在鼻孔里!看来居斯曼没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说罢便单腿跪地,用激光枪对准铁门和墙壁的接缝烧了起来。顿时浓烟滚滚,火花四溅,接缝处渐渐变成深红色,熔化的铁水淌了一地。波雷诺夫不停地烧着,迅速地移动着光束。
“烧不透!”克丽丝担心地说。
“也用不着烧透。能烧坏电磁锁就行……”
铁门抖动了一下,随着一声吱口丑响,打开了一道缝。波雷诺夫立刻往旁边一闪,并把克丽丝拽到身后。他等着外面的枪声。但没有枪声。井口也没露着激光枪的枪口。从远处传来一阵阵叫嚷声,但听不清讲的是什么。看来咪克索那已基本上扩散到了基地的各个地方。
从井里出来后,两个人又沿着石头梯级往上跑。跑到一扇铁门前时,波雷诺夫说了个暗语。但铁门动也不动。
发生了波雷诺夫最担心的事。敌人已经关闭了基地所有的要冲,暗语已失去作用。现在,他俩是出了一个捕鼠笼,又落进了另一个捕鼠笼——无非是比较宽敞而已。波雷诺夫不抱希望地看看激光枪的弹药储存指示表。果不出所料:用来作战还够,用来破坏障碍物就不够了。
“克丽丝,”他绝望地说,“咱俩只好在这里同匪徒们决一死战了。走,回到井里去!那是一个不错的战壕。”
返回斜井途中,波雷诺夫找到并打掉了暗藏的电眼。这一来,敌人便看不见他们,而他们却能看见敌人。
“难道没有希望了吗?”已经趴在井口时,克丽丝突然问。
“是的,没希望了。瞄准左边的通道……别紧张,你握枪的手在发抖。”
“我这就用两只手握着它。匪徒会很快就来吗?”
“不知道。他们现在也许顾不上我们,正在收拾咪克索那造成的混乱局面。可能得等10到20分钟才会来。”
“那我还来得及镇静下来。”
“没问题。你很勇敢。注意,你的枪是喷射式的,没有后坐力。”
“我会注意的。你知道吗,我就是希望能这样死。”
“什么——?”
“希望能死在战场上,而不是床上。这样就能很快死去,免去等待,免去思想上的重负。遗憾的是早了点。还没来得及好好生活一下。”
“是这样……任何时候死都太早。”
“也许。瞧,我的手不发抖了。”
“应当这样。”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远处的叫嚷声还没有平息。
“匪徒怎么还不来!”克丽丝忍不住了。她紧靠着波雷诺夫,急促地低声说:“吻吻我吧,快……否则我会大哭起来。”
波雷诺夫弯下身子吻吻她那干裂的嘴唇。克丽丝怯生生地回了他一个吻,然后轻轻推开他,像小猫那样沉默了。波雷诺夫的心顿时被一股柔情激动得怦怦地跳了起来。
“不能这样!”他止住自己。“应当多想想即将出现在通道里的人影,想想怎样才能不活着落入魔爪,想想那对准地球的导弹——装着基噻的尖头导弹……”
他终于发现前面好像有个人影一闪,于是端起还没有冷却的激光枪,开始瞄准。
可突然什么也看不见了。电灯全灭了。到处一片黑暗。
“啊!”克丽丝叫道。
“别作声!”波雷诺夫兴奋地跳了起来,仿佛根本没有绝望过。“现在我们占上风了!”
他在黑暗中摸着克丽丝的手,把她拉到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事故吗?”
“有人支援我们,克丽丝……小心点,前面是石梯……”
“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看得见。前面是铁门。断了电,咱们可以通行无阻了……”
波雷诺夫没有夸口,长期的太空工作教会他在任何不可想象地黑暗中辨别方向。第一道铁门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很容易就打开了。
他们摸索着往前走,忽而上坡,忽而下坡,手指头被一些突出物和铁门扎出了血。前面,一些穿着密闭服的匪徒时不时地晃动着手电。呵斥声、咒骂声以及已被咪克索那麻醉的匪徒发出的呓语声此起彼伏,乱成一团。
突然射来一道手电光,他们赶紧趴下了。一个匪徒被波雷诺夫的腿绊了一下,怒气冲冲地打了他一枪托。另一个匪徒又尖叫起来,原来一个被咪克索那弄得失去理智的匪徒竟端起激光枪向他开火。失去理智的匪徒很快就被打死了。波雷诺夫和克丽丝赶紧爬开了。波雷诺夫趁这混乱时刻,往匪徒群里扔去了一颗瓦斯弹。瓦斯弹爆炸了,又引起一阵新的混乱和恐慌。黑暗中响起了枪声,子弹在通道里东蹦西跳。
一个蜷缩在地上的匪徒说:“啊,简直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