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雷诺夫看见,对面与自己的胸部齐平的地方,闪亮着一支激光枪的锥形枪口。罐头从贝格尔的手里掉到了地上,啤酒沫喷了一地。第二驾驶员想扑过去。激光枪抖动了一下,从枪喷口出一道淡紫色光束。第二驾驶员顿时瘫坐到地上。
“举起手来!”人影命令道。“别犯傻!”
波雷诺夫和贝格尔屈服了。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贝格尔咕咕哝哝地问。
“别作声!转过脸!到通道里去!”
“受伤的人呢?”波雷诺夫指指第二驾驶员。
枪口把他顶到了门外。
吓得浑身发抖的旅客和飞船乘务员很快便在通道里沿墙壁站成一排。波雷诺夫觉得自己仿佛在作梦,梦见希特勒的党卫军从已翻过去的历史篇页里爬出来了。
一个充当看守的匪徒端着激光枪一动不动地站在舱门口。不一会儿,看守突然往旁边一闪,让进来一个脑袋大得出奇的匪徒。大脑袋匪徒把站成一排的俘虏扫视一遍,得意地笑了笑,便开始搜俘虏的腰包,不管是钱包还是证件,掏出来看也不看就往提包里装。匪徒手里的提包渐渐鼓胀起来。
波雷诺夫恨得直咬牙。看守靠在门框上,把激光枪夹在两腿中间。看来他对眼前这些吓呆了的俘虏比对绵羊还放心。应当对准大脑袋的下巴狠命地打上一拳(这时他正好已走到贝格尔的身边),两边的人则朝看守扑过去——他肯定来不及把激光枪举起来。这样就能夺过两支枪,解决掉两个匪徒。船上一共有多少匪徒?救生艇只能乘五个人,最多六个人……
胡思乱想!制服匪徒这样容易?只需有决心,只需互相信任、配合默契就行?不,不可能。在这条船上不可能。这些匪徒了解人们的心理,否则他们不会这样满不在乎。
“我抗……议……!”一个女人突然叫嚷起来。
人们一惊。
“我是议员夫人!是美利坚合众国议员的夫人!你们竟敢……啊!”
议员夫人浑身在哆嗦,帽子上插的极乐鸟羽毛不停地颤抖。大脑袋匪徒冷冷地盯了她一眼,随手给了她一耳光。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打得很熟练。议员夫人大张着嘴,脑袋往左一歪,又往右一歪。大脑袋匪徒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惬意地把浓密的烟雾往她脸上喷去。议员夫人啜泣着,却不敢伸手去抹泪水。
“天哪,这像什么话,干吗折磨……”波雷诺夫听见有人低声说。他悄悄扭过头,看见一双透着稚气的蓝眼睛。
蓝眼睛姑娘咬着嘴唇。这时大脑袋匪徒已经走到她面前了。看见这个姑娘后,匪徒那张冷漠的面孔变得有点生气了。他伸出那双肮脏的大手先摸摸姑娘的肩膀,随即顺着肩膀往下摸,并喷着鼻息。
“住手,混蛋!”波雷诺夫忍不住叫出声来。
大脑袋匪徒往旁边一闪,举起了激光枪。波雷诺夫没等枪响,抢先在他的下巴狠揍了一拳,匪徒像个大麻袋似的撞在墙上,倒下了。看守立即开始用激光枪朝俘虏们的头顶上扫射。大家像听见口令似的,一齐趴下了。只有波雷诺夫和蓝眼睛姑娘没有趴下。姑娘死死抱住波雷诺夫,想用身体掩护他。这就限制了波雷诺夫的行动,使他无法扑过去夺下大脑袋的枪。看守却及时地把枪口对准了波雷诺夫。波雷诺夫好不容易才把姑娘推开。就在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叫道:“不许开枪!”
看守慌乱地放下了激光枪。旋梯口的平台上出现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居斯曼。
二、道德问题
大脑袋匪徒像只半死的螃蟹似的趴在波雷诺夫的脚边。他晃着脑袋,啐着带血的唾沫,企图伸手去拿掉在一边的激光枪。
居斯曼走到他面前,弯下腰低声说:“爬起来,笨蛋!”
大脑袋匪徒却嚎叫起来。
“我叫你爬起来!”居斯曼突然大吼一声,连波雷诺夫也惊得一哆嗦。
大脑袋不作声了。他竭力想站起来,但两只膝盖却总往外撇。
俘虏们全都满怀希望地望着居斯曼。居斯曼发现了这种目光,便冷冷地一笑,并轻蔑地命令道:“转过身去,面冲墙壁!”
又立即对波雷诺夫说:“不包括您,亲爱的。我还没有为刚才输的那盘棋报仇雪恨呢,不是吗?”
一个爱好和平的神甫转瞬间竟成了海盗头子,而且那样心安理得,这比枪声和暴力更令人毛骨悚然。
他用下命令的语气口么喝了一声。两个穿着灰色连衫裤的匪徒跑了进来。一个搀起大脑袋,另一个根据居斯曼的低声吩咐,带走了波雷诺夫。
……身后的门被咔把一声锁上后,波雷诺夫一时间是还没有心思去考虑眼前的处境。后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被带进的这间舱室竟如此豪华。精致的孔雀石雕花小桌,柔软的地毯,两张席梦思床。台灯的光线柔和。屋里散发着香水味和雪茄味。盥洗间里放着一个大大的浴缸。波雷诺夫坐下来,竭力想弄清这一切的含义,弄清为什么要把他关到这间豪华的舱室里来。却找不到答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用肩膀去撞门。这是在干吗?他明明知道飞船舱室的门锁是极其牢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