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飞船被劫
波雷诺夫毫不犹豫地把车往前一拱,在白棋的防御纵深插进了一把尖刀。
居斯曼皱起眉头,用毫无血色的手遗憾地摸了摸老王,又看了看表。
“这盘棋就到此为止吧,怎么样?”他建议道。
“您今天怎么早早地就认输了,亲爱的神甫?”
为了摆脱作为一个宇航心理学家在旅途中所担负的繁重工作,波雷诺夫决定以一个普通乘客的身份飞往火星。可他没有想到,无所事事地呆在像“安提诺乌斯”这样的豪华飞船上,竟令人如此烦闷。旅客们在尽情欢娱,以消磨时间。他呢?要不是这位沉静的神甫能陪他下下棋,他会感到自己简直像个被遗弃的孤儿。
“这只是暂时认输!”神甫回答说。“因为好剑者终将死于剑下。怎么样,您喜欢这个辩证法吗?”
神甫那清癯的脸上浮出一丝笑容。笑得很淡——只是嘴角微微一动。波雷诺夫萌发了一种职业兴趣。
“您认为我是好剑者?”
“是的,包括您。你们就像我们信仰上帝一样信仰辩证法,不过,这个辩证法将会毁了你们。”
“不见得吧?”
波雷诺夫高兴起来。“大概这位神甫也来了职业兴趣。”他想。“一个过了30年布道生涯的人,忍不住了,很想找个地方布布道……”
“肯定会毁了你们。”神甫执拗地说。“因为你们的辩证法说:否定者必将被否定。他们否定了我们,那么,有一天你们自己也将被否定。”
“我很同情你们。”波雷诺夫表示理解地点点头。“现在教民们不再到教堂去了,对吗?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历史不能倒退。”
“却能迂回。”
“今天需要……”
正说到这里,小桌轻微地晃荡了一下,几个棋子掉到了地上,玻璃门外猛地闪过一个人影。但这一切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旅客们继续在震耳欲聋的爵士乐中跳舞。
“……需要安慰安慰您,”波雷诺夫一面说,一面弯腰去捡掉在地上棋子,“但您不能搞诡辩……”
他抬起头。居斯曼却不见了,像蝙蝠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飞船已在旅客们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刹了车。波雷诺夫耸耸肩,把棋子收到盒子里,走出旅客舱。爵士乐疯狂的旋律让他烦透了,他真后悔搭上了这艘每天都在狂欢的豪华班船。
驾驶舱门口用五种文字写着“禁止入内”。波雷诺夫不声不响地走了进去。舱里光线昏暗,各种仪表的表盘刻度闪着荧光,椭圆形的观察屏上是深邃的星空,上方的信号盘上闪亮着蛛网般的蓝色线图。
“谁在那儿?”值班驾驶员严厉地问,波雷诺夫立即就听出是贝格尔的声音。贝格尔胸前挂着无线电话机,带有金色彗星标志的制服领口敞开着。“啊,原来是您……我就猜到您会上这儿来。不,不是碰上了流星。”
“那是怎么回事?”
贝格尔用头指指观察屏。第二驾驶员往旁边闪了闪。观察屏上,在死寂的繁星当中闪亮着能表明方位的呼救信号。
“是哪条船?”
“什么‘王—艾克’号。没听说过这条船。”
“这没什么,现在飞船太多了。不过,您应当知道它是哪条航线的……”
“它不是班船。”
“看来您说得对,”波雷诺夫仔细看了看荧屏,“它是条探测船。这是怎么回事?它把信号灯灭了!”
荧屏上只剩下了一个红色的光点。“出事后,他们想节约能源。”
“用无线电联系了吗?”“这里是沉寂区域。半小时前进入的。”
“糟糕!哪有这样节约能源的,这样连出事的性质也搞不清楚!”
“他们已开始向我们靠拢。”
“真的吗?”
“当然。他们说详细情况见面再谈。”
“需要我帮帮忙吧?我当过医生。”
“没有通报伤亡情况。瞧,信号灯又开始闪亮了,说他们马上开始放救生艇。”
明亮的光点开始在荧屏上移动。
“救生艇启航了。”第二驾驶员说。
救生艇喷出的橙黄色火焰所形成的光点愈来愈大,愈来愈近。
只有经验丰富的人才能感到飞船被轻微地撞击了一下。
“停靠的技术非常出色。”贝格尔夸奖道。“很想看看是些什么样的客人。”
“至少将耽误我们30小时。”第二驾驶员咕哝道。
“不要紧,能抢回来。”贝格尔说。“想喝点啤酒吧,宇宙心理学家?”
波雷诺夫点点头。贝格尔便开了一罐啤酒。
可是,还没来得及喝,舱门就被砰的一声撞开了。两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一道明亮的手电光照得舱里的人连眼也睁不开。
“这是干什么?”贝格尔把罐头捂在胸前,眯缝着眼睛大叫道。
“安静点!”一个人影冷冷地说。“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