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匪徒跑掉了。
波雷诺夫从被克丽丝打死的匪徒身上摘下手电,用桌子堵上了第二道门。
“守住前门,克丽丝!”
他走到被破坏的控制台前。波雷诺夫不是电力工程师,但作为宇航员,即使他只是心理学家和医生,对各种技术也都懂得一点。他看出来,控制台被破坏得很巧妙。断电事故制造者不是简单地破坏了转换器,而是破坏得相当彻底:用某种办法将它们烧成绿色糊状物,死死地焊在了配电板上。要把它们卸下来并换上新的转换器,首先得把已经硬结的糊状物解体。他们撞见的两个匪徒修理工刚才干的正是这件事。控制台边上还放着几个备用转换器。
波雷诺夫把手电光转到独立的应急电源板上。那双巧妙的手也在这里留下了痕迹,不过,也许这个人受到了干扰,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这上面的转换器只是被弄坏了,并没有被烧成糊状。刚才那两个匪徒已快把这个电源板修好了。
“我那个病人真是好样儿的!”波雷诺夫暗自赞叹道。“要不是他……”
波雷诺夫一面接着修这个电源板,一面凝神倾听远方的战斗声。不知谁战胜了。要是自己人战胜了,就应立即给电。要是匪徒……现在想知道谁是胜利者是不可能的。
“听我说,克丽丝……”
他把手电光转到她身上。姑娘倚墙站着,用双手握着手枪,右肩上有一块暗红色的血迹。
“受伤了?”
“没事儿……擦破一块皮……”
波雷诺夫迅速检查了一下伤处,这才松了口气。的确问题不大,但血流得不少。使波雷诺夫吃惊的是她还一直坚持战斗。他把自己衬衫的一只袖子撕下来,细心地给她把伤口包扎好。此刻必须做的一件事使波雷诺夫有点担心,但别无出路。
“听我说,克丽丝……”他竭力不表现出自己的激动,“你还得在这里坚持一会儿。坚持半小时……”
“我一个人?”
“对。事关全局……我得到无线电室去一趟。瞧,这是电闸,看见了吗?合上后就接通了应急电源……你应当在15分钟后把它合上,给无线电发报机送电……这样的话,无论是谁战胜了,我都来得及通知地球。明白吗?”
她全都明白,于是点点头,竭力表现得精神抖擞,并发誓说她什么都不怕,能坚持住。
波雷诺夫总觉得过意不去,却又知道别无办法,于是给克丽丝拉过一把椅子让她坐下,并把手电筒和刚缴获的那支激光枪交给她。
“用不着。”她低声说。“我拿不住……有手枪就行了……不用……”
波雷诺夫走了,没有回头去看她一眼。不敢看。要知道,已经牺牲了好多人,还将有好多人会牺牲呢!
莫里斯此刻在哪儿?突击队在哪儿?还有那个患失眠症的电子工程师呢?咪克索那引起的混乱刚开始,他就全都明白了,而且立即采取了果敢的行动。好样儿的!他的良心觉醒了……
使波雷诺夫感到奇怪的是,这一次在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障碍。通道里散发着焦糊味,脚下不时会踩到一些尸体,但一个活人也没有遇到。只有远处的枪声还表明,战斗并没有完全结束。
无线电室没有遭到破坏,只是保险柜敞着,地上散落着一些纸片。还在路上时,波雷诺夫便从一具匪徒的尸体上搞到一只手电,此刻他捡起一片纸,想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看不懂,显然是密码。保险柜是空的——里面的东西大概被转移到可靠的地方去了。也可能是销毁了。没时间考虑这个。
波雷诺夫打开发报机,把扫描指针调到呼唤“地球”的频率上,便开始等待。如果突击队失败了,那现在地球的命运就取决于克丽丝是否能坚持住了。
15分钟过去了。没有来电。
连波雷诺夫自己都感到意外,此刻他的心情不是绝望,而是冷漠。他今天经受的磨难太多了,已超过了一个人所能忍受的限度。他太疲倦了。
不过,他仍然强打精神用一些桌子椅子把门顶住,并竭力鼓励自己:克丽丝的牺牲并不意味着一切都完了,迟早会有别的人去把电闸合上。如果那时候他还没有被发现和被打死,就还来得及向地球发出警报。至于这以后会怎么样,那就无所谓了。
他毫不怀疑克丽丝已经牺牲。
可电灯突然亮了。很暗,而且闪闪烁烁。波雷诺夫紧张地注视着发报机指示灯的闪亮:这样的电压根本无法把电报发出去。
突然,门被撞得轰隆一声响。顶在门后的桌椅被撞得直摇晃。
“投降吧!”外面有人喊。
波雷诺夫蹲下来,举起激光枪。他用眼睛估计了一下门的厚度,便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