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范小鬼子说:
“看看看看,吓成啥样?心中无事,为啥脸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拒不交待,依法严办!”
窗外,风卷雪片,打得窗纸索索地响,夜已很深,院子里的狗,疯狂地叫了起来。吴巴的前妻走到灶间里大声地问讯着:
“是谁?”
“我。”一个沙哑的、十分耳熟的女声在窗外响起。
灯火映照之下,窗纸上投射出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与我们,只隔着一层纸。
我们的身体紧缩成一团,恨不得钻到墙缝里去躲避。站在炕下的吴巴,脸色黄得好像蜂蜡,汗水从他的头发根子里冒出来,手里的酒杯也掉在了地上。他的嘴唇哆嗦着,语不成句地叨叨着: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我们看到他的身体越来越矮,越来越矮,突然看不见了,宛如野兽落入了陷阱。
——《收获》,2000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