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到底是什么人啊?”青年问。
“我是本哲明甄松!”
“本哲明甄松!”青年反问了一句,就哈哈大笑起来。“你听到吗?耶莲。”他对着女人说,“又来了一位房主人本哲明甄松!”他指了指甄松,接着说道:“这很有趣。还带来了一位证人呢!请允许我说明一下,这样的玩笑很不中用。我就生在这所房子里,三十三年来一直就叫本哲明甄松。”
“请允许我进到屋里,向您说明一些您所不了解的情况,您就会相信我说的不是假话了。”
克鲁克斯说话很诚恳,青年想了一想,便请他和甄松一向进了屋。
甄松激动地走进自己离开不久的家。他习惯地认为会在壁炉旁看到菲列捷莉卡和在地板上玩耍着的小萨穆耶里。但他失望了……
甄松贪婪地环视了一下这所房子,他在这里度过了多少幸福和痛苦的岁月啊!
所有的家俱都变了样,他都没见过。只是在壁炉上面还挂着伊丽莎白十代的画盘,这是甄松家的传家宝。
壁炉旁边的软椅上坐着一位年迈的老头,天气虽然很暖,但他的两腿还用毛毯包着。老头用不友好的目光看了看客人。
“父亲,”青年对老头说,“这两个人当中有一位自称是本哲明甄松,是这房子的主人。您要不要再认一个儿子?”
“本哲明甄松,”老头看着克鲁克斯喃喃地说,“我父亲曾叫这个名字……但他牺牲在格陵兰那个可憎的、冻结人的冰川里了……”
“请允许我把情况介绍一下,”克鲁克斯说,“首先我要说明,甄松不是我,而是他。我叫克鲁克斯,是历史学家。”
于是他面对着老头讲述出下列的情况:
“如果我没弄错,您那时只有两岁。您的父亲本哲明甄松为了使您和您的母亲不至于饿死,竟上了煤炭企业家吉贝尔特的当,同意把自己冻起来。继甄松之后,又有许多受尽苦难的工人为了妻儿老小的温饱,同意去休眠。格陵兰西北海岸上那所空空的‘宽赛尔瓦托里乌姆’很快就装满了被冻起来的工人。但是卡尔松和吉贝尔特的主意打错了。
“让工人休眠的措施并没挽救英国资本的危机。恰恰相反,阶级矛盾更尖锐化了。‘把活人冻起来’的事实激起了进步工人的愤怒,他们反对在‘宽赛尔瓦托里乌姆’冻结失业土人,并把这事作为宣传鼓动的材料,掀起了革命的浪潮。武装的工人队伍,夺取了飞机,飞向格陵兰去复活那些长眠的阶级兄弟,要让他们醒来站到并肩斗争的队伍当中。
“这时卡尔松和吉贝尔特害怕这一暴动,便用无线电报命令他们的人把格陵兰的‘宽赛尔瓦托里乌姆’炸毁,并企图把这一罪行掩盖起来,就说是发生了天灾。
“电报被工人截获,卡尔松和吉贝尔特受到了应得的惩罚。然而无线电报比任何飞机都跑得快,当飞机到达目的地时,人们眼前只是冒着黑烟的大陷坑,建筑物的残骸,以及四分五裂、迸得到处都是的冻人肉……经过挖掘发现几具完整的尸体,但是由于升温过快,也可能是由于窒息,他们终于也没有苏醒过来。当时由于贮存室的图纸已经丢失,挖掘工作遇到许多困难。只好在这惨案的现场建起一个纪念碑。从此过了七十三年……”
甄松不由自主地惊叫了一声。
“不久前我搬出档案库的材料来研究我国的革命史。在一个库里我发现了吉贝尔特向某部写的申请报告。他请求批准他建筑冻结失业工人的‘宽赛尔瓦托里乌姆’。吉贝尔特详尽地、富有表达力地描述了‘采用这种办法可以解决失业问题和随之而来的工潮。’这份申请书上有部长的亲笔批示:‘让他们安静地睡眠,当然比制造暴乱要好得多。批准……’
“更有趣的是,在他申请书的后面附有矿井分布图。这张图上有一个矿井距离大片矿井很远,这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不了解建筑师出于什么目的筑成这一回廓。于是我想到一个问题:这个矿井可能没被破坏,而且可能有被冻起来的人体。我把这情况马上向政府作了汇报。我们组织起专门的考察团,到现场进行挖掘。最初,工作很不顺利,几个星期之后,我们终于找到了通往矿井的门。这个门几乎是完整无损的,我们就进入了内部。
“悲惨可怕的景象呈现在我们的眼前。长廊两侧设有三层壁龛,里面放着尸体。看样子,在爆炸时热空气也冲进这里,在门口躺着的休眠者当时就牺牲了。长廊中间的温度是慢慢上升的,因此有几名工人苏醒过来,但他们由于窒息、饥饿和寒冷也牺牲在这里。他们四肢抽搐和变了形的面孔都证明他们死前遭受了痛苦的折磨。长廊的拐角处有封闭着的门。里面是寒冷的恒温。在这里我们只找到三具人体,其余的壁龛是空的。我们全力以赴、小心备至地给他们加温,使他们复活。我们的目的达到了。第一个复活的是艾杜阿尔德列斯里,想当年整个科学界曾为他牺牲而哀悼过。第二个复活的是诗人梅列,第三个便是本哲明甄松,我就用飞机把他送到这里……如果我说的话不足为凭,我可以提出不容反驳的证据来。我的话完了!”
大家默默地听着,对这叙述感到十分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