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生气,但看来你缺乏一切感情。”
“我吗?”马伦的声音不变——清晰、柔和却带着点严肃。“那只是锻炼和律己,而不是天性,斯图尔特先生。一个小个子不可能有可敬的感情。难道还有比象我这样的人发火更可笑的事吗?我身高五英尺零半英寸,体重一百零二磅,如果你愿意听正确数字的话。我坚持讲半英寸和两磅的尾数。”
“我可以显得尊贵些吗?傲慢些吗?挺起身来使我身长达到最高度而不会引起大笑吗?我在什么地方能够碰到一位女人,一位见到我而不会笑个不停、立刻叫我离去的女人呢?当然我必须学会控制外部的感情表现。”
“你谈到畸形。你在碰到人们时如果不急于告诉他们的话,没有人会注意你的两只手,也不会知道它们是不一样的。你看我所短少的八寸高度能瞒起来吗7这不是人们要注意的有关我的第一件事,多半也不是有关我的唯一的事。”
斯图尔特羞惭满面,他侵犯了不应侵犯的私人秘密。他说;“我向你道歉。”
“为什么?”
‘我不应该迫使你提到这些。我自己原来应该看到你……你……”
“我什么?想证明自己?想表示虽然我身材矮小,然而在我身体里有一颗巨大的心?”
“我不会以嘲笑的口气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这是一个愚蠢的想法。我干那件事的原因就在于没有一件事象它那样。如果那就是我脑子里的想法,我会有什么样的成就呢?他们现在会不会把我们带往地球并让我站在电视镜头前——当然镜头要放得低一些对准我的脸庞,或者让我站在椅子上——替我挂上奖章。”
“他们很可能会这样做的。”
“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呢?他们会说,‘哎呀,他是这么一个矮小家伙。’然后,干什么呢?要不要告诉我所碰到的每个人:‘你知道,我就是他们上个月表彰过有惊人勇气的人?’斯图尔特先生,你看要多少奖章会替我长八英寸和六十磅呢?”
“不必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斯图尔特回答道。
马伦现在讲话的速度稍微快了些。他的话语中注入了经过控制的忿怒,使语言达到不冷不热程度。“有过一些日子我想我要把他们展示出来,神秘的包括整个世界的‘他们’。我那时离开地球并开辟新世界。我会变成一个新的甚至更矮的拿破仑。我离地球去大角星系。我能在那里干些什么我在地球上不能干的事情呢?没有。我是个簿记员。斯图尔特先生,我早已过了我想踮起脚尖站起来的虚荣时期。”
“那么你为什么这样做呢?”
“我二十八岁就离开了地球,来到大角星系。从那时起,我一直在那里。这次旅行是我长期来第一个假期,第一次返回地球。我将在地球上逗留六个月。而克劳罗人俘获我们并要把我们无限期地囚禁起来。但我不能,决不能让他们阻止我到地球旅行的计划,无论冒什么样的风险,我必须制止他们的干预。这不是女子的爱情,不是恐惧,不是憎恨,也不是任何性质的理想主义的问题。它胜过所有这些。”
他住口了,伸出一只手好象要去抚摸墙上的地图。
“斯图尔特先生,”马伦轻轻地问道,“你难道没有想过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