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盔磕着船体发出了柔和的钟一样的声音。
他惊慌失措地用他那双不灵敏的硅酸盐丝所制的厚手套摸来摸去。他的脚仍被磁力牢牢地吸在船体上——这是真的,但他身体的其他部分向前弯着与膝盖成一直角。船外是没有引力的。如果他向后弯,身体的上半截就按不下来,关节也不听使唤,因此他的身体就那样呆着。
他使劲地紧贴着船体,把身子抬起来,可是挺直身子却无法停下来,结果朝前摔倒了。
他再慢慢地试了一下,用双手紧靠着船体保持平衡,直到稳妥地坐了起来,然后向上慢慢地直立,并张开两臂,以保持平衡。
他现在挺直了,感到头晕和一阵恶心。
他环顾四周。天呀,蒸汽管道在哪里?他看不到蒸汽管道。它们是黑中漆黑,空上加空。
他急忙打开腕灯。在太空中看不到光束,只有蓝钢表面的椭圆形小光点在闪烁。这些光点在那里接触到铆钉,那里就投下一个影子,象刀一样的锋利,象太空一样黑,光点区突然亮了起来,但光线不会散射出去。
他改变了双臂的位置,身体在作用和反作用中朝着相反方向微微地摇摆。突然,一个光滑的圆柱形的蒸气管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想走近它,但他的脚被吸在船体上了。他把脚拉了一下,只见脚向上猛地一抬。脚提高三英寸时,几乎已能摆脱吸力,提高六英寸时,他认为就会飞走了。
他提起脚,又任它落下去,这时他觉得脚仿佛已陷进沙子。当靴底在距船体二英寸以内时,失去了控制,就啪地一声掉下去了,清脆地击中了船体。他的宇宙服承受了振动,放大的振动波传进了他的耳朵。
他以极度的恐惧停了下来。汗水突然大量地排出,浸透了他的前额和腋窝,连装在宇宙服内的干燥器也仿佛失效了。
他歇了一会再次试图抬起一只脚——仅仅抬高一英寸,想使劲保持位置,然后作水平移动。水平运动是不费气力的,那是垂直于磁力线的运动,但他不能让脚突然落下,而要缓缓地放下来。
他吃力地喘着气,每走一步都是痛苦的。他的膝盖腱在断裂,腰痛如刀削。
马伦停下来让汗水干一下。在面罩内部冒蒸气是不成的。他开了腕灯,看到蒸气管道就在前面。
飞船上有四只蒸气管道。每只间隔九十度。从中柱按一定的角度向外突出。这是飞船的航向“精密调节器”。粗略的调节器就是那强大的前推力器和后推力器以及超原子器。推力器能用它们的加速力和减速力来固定最后船速,而超原子器则用以在星际跳越中划破太空。
有时飞行方向带要作一些调整,那要汽缸来操作。单只使用时,它们能使船向上,向左,向右。成对使用时,则可用适当比例的推力使船转向任何需要的方向。
这一装置已有几个世纪未曾改进了,它实在太简单,因此无法改进。原子反应堆使封闭的容器内的水加热成为蒸汽,并使它在一秒钟之内把温度升高到能使之分解为氢氧混合物,然后成为电子及离子混合物。这种分解或许是存在的,但没有人为了检验它而操心。它操作得很好,没有必要去检验。
在临界的时刻,针阀被打开了。蒸气在一刹那间猛烈地冲出,那时船必然以它的重心为中心向相反方向转动。在达到旋转所需要的度数后,一个等力和反向的冲击会抵销旋转,船就会按原有速度,但朝新的方向前进。
马伦艰难地走向汽缸的边缘。他给自己写了照——小小的一个点子在一个卵圆形物体突出部位末端的位置上踉跄地移动,而这个卵形物体以每小时一万英里的速度划破太空。
没有气流会把他抛到船体外去。他的磁性靴底比他所希望的更为牢固地把他吸住了。
他开了灯,弯着腰,窥察汽缸内部。由于他变换了定向,船陡峭地下降。他立即伸出手来稳定自己,没有跌倒。其实,在太空中是没有上方和下方区别的,只是他自己混乱的头脑认作上方或下方而已。
汽缸那儿恰好能容纳一个人。这是为便于进去修理而设置的。他的灯光照在他所站位置对面的梯级上。他喘着松了一口气,因为有些船是没有扶梯的。
他朝梯级走去。在移动时,船好象在他下面滑动和旋转。他举起一只手臂抓着汽缸边氓销宏若寻找梯级,一脚一脚地移动,终于走进了汽缸。
他肚子里一开始既有的疙瘩,现在变得一阵阵的痉挛痛。如果他们想要操纵这条船,如果蒸气现在鸣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