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尔医生在这所褐色沙石建筑物原来作为正厅的治疗室里;从窗户里他看到安吉的黄色两用汽车滑行到台阶前停下。他很喜欢她上台阶时那种气派;灵巧活泼,毫不招摇,他想:一个像她那样通情达理的姑娘,她会懂得的。和她同来的还有一个人——一个肥胖的女人,气喘吁吁地爬着台阶,她穿着讲究入时,看去脾气暴躁。喂,她来干什么?
安吉自顾自地走进诊疗室,那胖女人在后面跟着。
“医生,”金发姑娘十分严肃地说,“我给您介绍一下科尔曼太太您不会见怪吧?”
巫医训练并没有教会她一切,但科尔曼太太,显然是个暴发户,医生想,并没有注意到安吉因为局促不安而显然失礼的地方。
“医生,安克拉小姐给我讲了这么多您的事和您那了不起的治疗体系,”她讨好地叨叨着。
安吉赶在医生答话以前圆滑地插言:“科尔曼太太,您能原谅我们离开一小会儿吗?”
她挽起医生的胳膊,把他领进接待厅了。
“听我说,”她很快地说,“我知道这是违反您的意愿的,但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在依丽莎白巴顿体操班里遇见这个老家伙。在那里没有人要和她说话。她是个寡妇。我猜她丈夫可能是个黑市商之类的人。她的钱成堆。我骗她说您有一套除去皱纹的按摩疗法。我的主意是,您蒙上她的眼睛,用皮肤刀切开她的颈部,在肌肉里注射一些肌肉强壮素,用脂肪刮器刮去一些多余脂肪,再喷上一些健皮酞,等到您去掉她眼睛上蒙布时她已经没有皱纹了,而她也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她要付五百美元。啊,医生,别说‘不’,就这一次,就按我说的做吧,好吗?我干这一套已经干得太久了,不是吗?”
“啊,”医生说,“好吧。”他很久以来就打算和她谈谈他的学士计划,这一次他要使她如愿。
在治疗室里,科尔曼太太又背地里把事情掂量了一番,当医生回来时,她严厉地对他说:“当然,您的治疗效果是持久的,是吗?”
“是的,太太。”他简短地说,“请躺在那里。安克拉小姐,请用三英寸宽的无菌绷带蒙上科尔曼太太的眼睛。”他转身背对着那胖女人,假装调节灯光,避免和她说话。
安吉蒙上那女人,医生选择着要用的2S械。他递给那金发姑娘一对牵开器,对她说:“我一切开您就把牵开器伸进去——”她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色,做了个手势指指那位斜躺着的女人。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好,把牵开器伸进去,在整个手术过程中轻轻摇动。要取出来时我会告诉您。”
富尔医生把皮肤刀举到眼前,把小滑动器调节到三厘米深度。当他想到用这些器械来做的最后一次手术是摘除“不宜动手术”的喉部肿块时,他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很好,”他说,俯身向着那女人。他试验性地在她的组织上划了一刀。刀刃刺进并移动着,就像手指划进水银,在那屏息凝神,警惕万分的人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痕。只有牵开器才能扒住切口的边缘,使它们分开。
科尔曼太太动了一下,她用拳头捶打着手术台:“医生,我的感觉怎么这么怪呀,您能肯定您的按摩方法对吗?”
“非常肯定,太太,”医生厌烦地说,“手术时请不要讲话。”
他对拿着牵开器站在那里做好准备的安吉点点头。
刀刃切入三厘米深,奇迹般地只切开了死的表皮角质组织和活的真皮组织,不可思议地推开所有主血管、支血管和肌肉组织,除了需要切开的组织外,它避免碰伤任何别的系统器官,您能道出这其中之奥妙吗?
医生也不能解释,但这种为赚钱而滥用神奇的医疗机器的可耻勾当使他感到痛苦和厌倦。
当他把手术刀退出来时,安吉把牵开器伸进切口,轻轻摇动着,扩张着切口。从切口里没有流出一滴血,手术切口露出一线松垂在蓝灰色韧带上的,看起来像一环死肉似的不健康的肌肉。
医生取出一支预先调节到“9”的九号针管,举到与眼平行的高度,针尖上雾气缭绕,也许根本用不着用这玩意来滋润肌肉,但为什么不利用这个机会呢?他给她肌肉注射了1cc-q——卡片上标为肌肉强壮素,只见肌肉贴着颈部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