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谈话?”将军真的震怒了。
“不错,是谈话!”上校并不害怕,“臭鼬一直在打呼噜,也许这是一种联系的方式,发现它的士兵只发出一声唿哨,它就随他们来了,这就是联系,我们需要有耐心……”
“我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耐心上,上校。”
“将军,不能这样——光想杀鸡取卵不行。它为我们已做了许多许多,我们哪怕回报一些也好啊。它表现得也非常耐心——它在等待,等我们和它建立联系,希望我们承认它是智能的生物。”
他俩相互争吵,上校大概也忘了我的存在。于是我向臭鼬招招手,我们蹑手蹑脚悄悄离开了。
这天夜里我躺在床上,臭鼬卷成一团躺在被子上。房间里还坐着四个保镖,一言不发。像四头高度警觉的老鼠。
我一直在考虑上校的那些话,浮想联翩。不知怎样才能帮助臭鼬。这时它向我的胸部爬来,我紧紧拥住它,它也向我轻声哼唧,我俩就这样睡着了。
又过了一天,那艘核战舰运来了。这是三艘中最新的一艘,是实验性的,从外形看真是庞大。我们站在警卫线外观看,当时人们在艰难地进行调度,把它停泊在已放满水的地槽里。
乘务员沿着船旁的舷梯降下,由小汽艇接应他们上了岸。
第二天一早,我和将军、上校也坐进汽艇。当小艇在大船舷旁颠簸时,他们两人再次出现争论。
“我的看法和原先一佯:这事太冒险了,将军。”上校说,“改进喷气飞机是一回事,而对核战舰则完全是另一码事;万一臭鼬对核反应堆自作聪明……”
将军连嘴都不肯张,他只透过牙缝说:“我们一定得冒险试试。”
上校耸耸肩,他第一个沿着舷梯爬上去。将军朝我作个手势,于是我也上去了,臭鼬蹲在我肩上,后面跟着将军。
以前只有我和臭鼬两个留在飞机里,但在这艘船上还有整整一大帮子技术员。他们想要弄清楚臭鼬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干了些什么,想知道这一切是否属实。
我坐进驾驶室,臭鼬呆在我膝盖上。上校本来和我们在一起,后来很快地走了,只留下我们两个。
我神经紧张。认为上校的话也许有点道理。但是一天下来,什么事儿也没有,于是我又倾向认为是上校错了。
这样又过了四天。我慢慢有点习惯了,也不再紧张。我对臭鼬很有信心:它大概不会干出对我们有害的事来。
技术人员一直在精神抖擞地工作,但是将军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看样子也许不能对臭鼬抱有太大的幻想。
第五天,在乘小艇去战舰时,上校说:“今天该结束了。”
一听这话我真的很高兴。
午休时我正准备去吃饭,突然间感觉到一切全乱了!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但—切都在脑海中乱作一团,似乎有人在叫嚷,实际上又没有任何人在叫。我从座椅中欠起身子又重新坐下,叫喊声再次响起。
我直觉马上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因为一大早就有预感。我知道应当紧急撤离战舰。这种恐惧感控制了我,是一种本能的恐慌。但这时我又想到自己不能走,必须留下来、这样才对得起政府给我的工资。我紧抓扶手。强迫自己留下。
猛然又有一阵丧魂落魄的恐慌,使我彻底瘫痪,这是人力所无法抗拒的。我从椅中蹦起,臭鼬从膝间掉落,我艰难地推开舱门又返回。
“臭鼬!”我喊道。
我穿过房间想把它抱起来。刚走到半路我又被恐惧感所压垮,掉头夺门而出,慌不择路。
在梯子上我一个倒栽葱就滚了下去,底下全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到处是脚步声和喊叫声。敢情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我也不是胆小鬼——肯定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大麻烦。
当我来到甲板上,那里已人声鼎沸。大伙推推搡搡,抢着要从舷梯爬下去。汽艇从岸边驶来,有些人等不及,就从舷梯跳入水中直接游去。
救护车和消防车争相驶来,警笛声此起彼落,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在叫唤。
我观察周围,人人紧张万分,脸色惨白,他们害怕的程度并不亚于我。我反而没像原来那么紧张,甚至稍许平静下来。
人们还在舷梯上拥挤并摔入水中,我也排进队伍中,但又想起臭鼬,于是决定去援救它。当登梯登到一半时,勇气又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敢前进半步。真好笑,我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如此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