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最后的,是头上撑着破伞、月薪仅三元的教书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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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泰戈尔创办的国际大学附近的一条河。
②帕德玛河在东孟加拉,流径泰戈尔曾经管的田庄。
剧 本
我写了个剧本。
先简单介绍一下内容:雷神因陀罗的贵宾阿周那步入天堂乐园,歌舞伎优哩婆湿上前敬献花环。阿周那手足无措地说:“女神,你是天国的名伎,享有完美的荣誉。你的风姿无可疵议。容我向你施礼,你芳香的花环应当献给神仙。”
“天国没有匮乏,”优哩婆湿感慨万端地说,“神仙无欲,素不索求。我枉有闭花羞月之色。唉,既然不存邪恶,需为谁追求真美!在神仙的颈项上,我鲜丽的花环分文不值。我向往凡世,恰如凡世盼望我。所以我来到你面前。倾吐对你的爱慕,与我缔结金玉之缘吧!凡夫俗子流下琼浆般的泪水,这在天界是一种渺茫的期望。”
我以为我写了个很好的剧本。
怎么,要我从信里删除“很好”两个字?为什么?这是自夸?不,这是从我的笔端流出的真实。
你惊异于我的不谦逊,问道:“你敢肯定很好吗?”
“我并非绝对地肯定。”我说,“一个时代的佳作在另一个时代也许算不上是佳作。我只是不假思索地称它是这个时代的好作品。我若犹疑,保持沉默,沉默难道是隽永的真实?”
几十年来我创作了数量可观的作品,窃以为是上乘之作。假若我成了我的死对头,抨击它们,我可就“兴高采烈”啦。
这个剧本某一天将落到那样的境地,所以恳求你允许我今天坦直地说,这是个好剧本。
这可能引起一些误解,情况有如大雨骤降,四处淌着一股股浊水。
然而,我的笔仍将在纸上蹒跚地前行,像喝了过量的酒,醉醺醺地狂舞。
我将写完这封信,如同航船驶入浓雾,机器并不会停止运转。
再谈谈剧本的语言。
文友们竭力主张,剧本的对白应该是韵文,而我写的是散文。
诗是大海,是文学太初时期的首创,其特点表现在格律的跌宕的波浪。
散文姗姗来迟。
它的盛宴在刻板的格律之外。它的厅堂里,美丑、是非互相拥挤;破烂的披毡和绫罗绸缎缠裹在一起;乐音、杂音相混。
散文的号令朝天空升腾,驾着歌声,驾着咆哮,驾着轻柔的旋律,驾着惊天动地的风暴。
散文时而喷射火焰,时而倾泻瀑布,散文世界里有辽阔的平原,也有巍峨的山岭,有幽深的森林,也有苍凉的荒漠。
谁欲驾驭散文,谁必须学会多种技法,具有高屋建瓴的气概,避免笔势的凝碍。
散文没有外表的汹涌澎湃,它以轻重有致的手法,激发内在的旋律。我用这样的散文写的剧本里,既有亘古的沉静,也有今时的喧腾。
新 时 代
今天,在清晨牧场挤了第一桶牛奶,集市的商人做成第一笔生意之际,我迎着清新的晨光,挎着篮子,叫卖略黄的未成熟的果实。
我在路上徜徉了几个小时。
许多人对我的果实议论纷纷。许多人拿了又退回来,许多人品尝而不掏钱。
一天荏苒地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