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过去了,一万年过去了,生命悲啼不止。
路上一刻不停地运送盗窃的形象。
生物界昼夜回荡着祈祷:“呵,形象塑造者!呵,形象钟爱者!‘僵固’这妖魔攫住你的赐予,收回你的财宝吧!”
一个个时代逝灭了。
隐隐传来天庭的懿旨:属于泥土的回归泥土,冥思的形象留在我的冥思里,我许诺,泯灭了形象再度显露,无形体的影子抓住光的胳膊将出席你目光的盛会。
法螺呜呜吹响,形象重返抽象的画中,从四面八方奔来了形象的爱慕者。
一天天过去了,一年年过去了。生命依旧痛哭。
生命期冀什么?
生命双手合十说道:“泥土的使者用残忍的手扼掐我的喉咙,说:‘喉咙是我的。’我反驳说,泥土的笛子是你的,但笛音不属于你。他听了冷笑一声。上苍的旨意啊,听我含泪的申诉吧,板结的泥土的傲慢将成为胜利者?他眼瞎耳聋,他的哑聋将永远闷压你的妙音?承载‘不朽’的懿旨的胸脯上岂能允许建造‘僵固’的凯旋柱?”
天庭又传来圣旨:不必担忧,云气之海上听不见的福音的波涛不会敛息,灵魂苦修终成正果,这是我的祝福,萎缩的喉咙溶入泥土,永生的喉咙载负旨意。
灵魂的彩舆将泥土的妖魔驾车抢劫的迷茫的福音送回无声的歌曲里,凡世响彻胜利的欢呼。
无形体的形象和无形体的福音,在生命的海滨那躯壳的乐园里结合。
染衣女
桑格尔通古博今,能言善辩,名扬四海。
他敏捷的思维如山鹰的尖喙,屡次闪电般啄断对方论据的翅膀,使之垂落尘埃。
南印度的雄辩家奈亚伊克慕名前来,提议御前辩论。
辩论的胜者将获得国王的奖赏。
桑格尔接受挑战后,发现缠头巾脏了,急忙前往染衣房。
穆斯林查希姆的染衣房在树篱围绕的菜地旁边。他女儿叫阿米娜,芳龄十七,唱着歌儿,碾细颜料,正调颜色。她的发辫系着红缨子,披着棕色披肩,身穿天蓝色纱丽。
她把颜料碗递给染布的父亲时,桑格尔走进染衣房,说:“查希姆,国王命我上殿辩论,请把我的缠头巾洗净染成金黄色。”
清澈的渠水汩汩流入菜地。阿米娜在渠边桑树荫影下洗缠头巾。
春天和煦的阳光映亮了渠水,斑鸠在远处芒果树上欢啼。阿米娜洗净了缠头巾,摊在青草上晒,忽然看见上面有一行诗:你的妙足垂临我的额头。她凝神沉思起来,听不见芒果树上斑鸠的啼叫。
末了,她从染衣房取来丝线,绣了一行诗:但内心感受不到爱抚。
两天后,桑格尔来到染衣房问道:“谁在我的缠头巾上绣的字?”
胆颤心惊的查希姆施礼道:“先生,是我不懂事的女儿。请原谅她的冒失行为,上殿辩论吧,没人看得见弄得懂那句话的。”
桑格尔转向阿米娜,说:“染衣女,你使妙足的爱抚离弃高傲缠绕的额头,沿着你的花丝线走进我心里,我通往王宫的道路消失了,今后也不会找到。”
解 脱
马拉提国王储巴基拉奥波索亚的灌顶大礼定于明天上午隆重举行。
民间艺人格尔达尼未被准许进入御庙,他坐在庭院角落一株菩提树下,弹罢单弦琴,喃喃自语:“神啊,是谁让你端坐在坚硬的金椅上的呢?”
午夜,上弦月冉冉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