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斯拉万月:印历四月,公历七月至八月。
最后的赠予
孩子们的游乐场尽是干热的尘土,长不出一棵草。
游乐场边的一棵康基那树,找不到与自己相同的颜色。见了它不禁想起我们家门廊里的黑毛狗。
厨房周围,一群野狗转来转去,满怀信心地等候布施食物。它们争抢,挨揍,惨叫,却享有天性的快乐。
我们的宝贝黑毛狗戴维不时亢奋地跃起,身子剧烈地抖动,眼神焦渴地注视着南面,怀着枉然的激情,汪汪汪叫了几声,显然是想加入它们的行列。
同样,康基那树不是独自站在自己的绿色世界,而是站在人脚碾成的贫瘠的尘土上。它眺望远方,那儿草叶上画着林木的肖像。
春天来了。无从知晓春风的情感是如何渗入它的骨髓的。
不远处,顶天立地的檀树向南方海滨乍到的来者通报新叶充盈的信息。
在高涨的绿色的喧哗中,寿终之日不露面的使者叩击康基那树的心扉,在它耳边讲了哪天最后一束阳光降临,将在嫩叶的最后一场儿童活动中跳舞。
它毫不迟疑,笑脸的表情在几簇淡紫色花瓣上显露了出来。萌发的新叶全部凋落,它手中空无一物。
一个春天,它掏空了它的赠物,然后向灰褐的尘土的冷漠告别。
轻柔的音符
我在心里为她取名为轻柔的音符“咪”。
这名字一旦传到她耳里,她必定疑惑地坐下,笑吟吟地问:“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意思讲不清楚,不过是纯洁的。
世上事情复杂,有种种善恶……置身其间,她与大家基本上是相识的。
我坐在一边观察,她不晓得她周身播放着一种音乐。
在安置她心灵主宰的御座的所在,在心灵主宰的足下,痛苦的香炉袅袅升起的青烟的暗影,像遮翳明月的云雾,浮上她的眼眸,轻轻地盖住笑意。
她的语音流露若有似无的哀怨,她不知道这是她的生命之琴弹出来的。然而,她的迈步,她的端坐,她的言谈举止,却配以晨曲的乐调。
我揣摸不透她怎会这样,所以称她为轻柔的音符“咪”。
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抬起眼睛看她,心弦便流泄泪光的变奏。
分 离
今日阴雨绵绵,但不是写出千古绝唱《云使》的日子。
这一天禁锢在静止里。风不吹,云不移,细雨似绡纱直直地垂下来,罩住白昼的面孔。
时光仿佛凝固了,四周只有无涯的寰宇,呆痴的闲暇。
大诗人迦梨陀娑创作《云使》的那天,闪电耀亮青山,乌云掠过一条条地平线,疯狂的东风摇撼苍翠的山林。药叉的爱妻惊呼:“天哪,飓风卷走了大山!”
云使飞走,离愁不曾压碎贞妇的心,离别的自由战胜了悲痛。飞泻的瀑布,湍急的江流,呼啸的林涛,那天惊醒了世界。离人的心声旋律雄浑地升腾。
团圆不受阻挠的时节,偏偏天各一方,人世怪诞的无形的壁垒围困冷清的洞房。
分离的时期,无羁的愁思飞渡江河,飞渡山岗,飞渡森林。屋隅[yú]的哭泣淹没在路途的熙攘之中。最后抵达盖拉莎山,显出缱绻的真相。
那里巍峨的宝库里,储存着等待时的坚贞不渝的情愫。
欠缺走向完满的时候,离愁的路途上竖起一块块欢乐的里程碑。团圝岿然不动地等待着。
花儿常开,圆月常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