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和马克正在散步——我记得那么清楚,这是加利福尼亚很可爱的一天,天气晴朗而凉爽——我们在草地上遇到一群孩子,约有12个。有5个孩子坐成一个小圈,第6个站在圈子中间。他们的脑袋都相互快碰着了。他们咯咯地小声笑着,充满了欢乐和满足的笑声阵阵起伏。其余几个则在离他们10英尺的地方坐在一起,全神贯注地观察着。
我们走近这一圈人时,那一群孩子把手指头放在嘴唇上,示意我们得保持安静。所以我们就默默地站在那儿看着。我们在那儿呆了10分钟左右,站在5个人围成的圈子中心的小女孩一下跳了起来,欣喜若狂地喊道:“我听见你了!我听见你了!我听见你了!”
她的声音有一种胜利和欢悦的调子,这是我们以前从来没听到过的,甚至从我们这些孩子那儿也没听到过。这时在那儿的所有的孩子都蜂拥上去吻她,拥抱她,围着她跳起一种表示欢乐的游戏舞蹈。我们观察着这一切,一点都没显出惊奇或者甚至是强烈的好奇。因为即使这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我们猜不到也理解不了的事,可是对于这类事应该怎么反应,我们早就计划好了。
孩子们拥向我们,要我们向他们祝贺。我们点头微笑,同意说这是非常奇妙的好事。“现在该轮到我了,妈妈。”一个塞内加尔男孩告诉我,“我差不多可以做到了。现在有6个人可以帮助我,会容易些。”
“你不为我们感到骄傲吗?”另一个孩子喊道。
我们说我们当然感到很骄傲,回避了问题的其余部分。当晚在工作人员会议上,马克描述了白天发生的事。
“上星期我也注意到了,”玛丽亨格尔,我们的语义学教员点点头说道,“我观察他们,但是他们没看见我。”
“他们是几个人?”哥尔德鲍姆教授急切地问。
“3个。第4个人在中间,他们的脑袋挨在一起。我当他们在玩一种游戏,就走开了。”
“他们并没有对此保密。”有一个人说道。
“是的,”我说,“他们认定我们是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的。”
“没有人开口说话,”马克说,“这一点我可以担保。”
“然而他们在那儿听着,”我说,“他们又是格格小声笑,又是哈哈大声笑,好像有人正在讲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或者说就跟孩子们在做一个使他们感到非常快活的游戏时那样地欢笑着。”
是哥尔德鲍姆博士正确地指出了这件事的意义。他很严肃地说:“你知道吗,吉恩——你总是说我们也许能打开我们身上一直被束缚被禁锢的巨大的思想领域。我认为现在孩子们打开了。我认为他们是在互教和学习听思想。”
他讲完这话以后,一时会上一片沉默。然后我们的一个心理学家阿特瓦特不安地说道:“我想我是不相信的。我查阅过这个国家发表过的所有有关心灵感应的试验和报告,包括杜克大学的心理学资料和其他各种材料。我们都知道脑波是多么微弱细小,去想像脑波会成为传递信息的一种工具是荒谬的。”
“这儿还有统计学上的因素,”数学家萝拉莱农道,“如人类存在着这种即使是潜在的能力,为什么从无记载,这难道是可信的吗?”
“也许有过记载,”我们的一个历史学家弗莱明这样说道。“你能记下历史上发生过的所有的鞭刑、火刑和绞刑,然后再判断哪些是因为传心术被惩吗?”
“我想我是同意哥尔德鲍姆教授的看法的,”马克说道,“孩子们正在变为有心灵感应的人。我的看法不为一个历史学上的或统计学上的论点所动摇,因为我们这里全神贯注的问题的中心只是环境。这样的一群不平凡的孩子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成长,类似的事历史上从未有过记载。而且,这种能力也许,或者很可能就是必须在童年时代加以释放,否则就会一辈子被禁锢住的。我认为在孩提时期智力发展受到强加的阻碍这种事是很常见的,我相信海尼格森会证实我这种说法的。”
我们的心理学家头头海尼格森博士点点头说:“情况还不止于此。在我们社会里,没有一个孩子能避免在自己脑子里设上某些障碍,每个人脑子的所有部份在童年早期就被封闭住了。这是人类社会的绝对事实。”
哥尔德鲍姆教授用古怪的眼光看着我们,我欲言又止,等待着,最后他终于开口了:
“我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是否已开始领悟到我们可能已经做成了什么事了。什么是人?人是他记忆的总和,这些记忆被封闭在他脑子里,每时每刻的经历只是在建立起这些记忆的结构。我们这些孩子看来正在发展的这种才能能达到什么程度,或者说能有多大力量,我们还不知道。但是假定他们能达到可以共享整体的全部记忆,那会怎么样呢?这样就不仅只是在他们之中不可能有谎言、欺骗、文饰、秘密和罪恶,不仅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