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需要激光发射器,你明白吗?停在我们海域的飞船,来自僧侣的一个殖民星球,它远离银河的轴心,与我们星球相距极其遥远。飞船的发射靠星光与激光共同提供动力,但刹住飞船只靠星光,因为他们并不指望目的地会拥有激光发射器。但要是他们发射也不得不单靠星光的话,很可能就不来了。僧侣星际飞船上的生命支撑系统太小,无法维持太长时间。”
“你自己也说过,僧侣不能总指望目的地一直保持文明状态。”
“没错,当然不能。有时候一个文明高度发达,具备了制造激光发射器的能力,并且持续发展,直到发送完大量的射电波,然后又变回动物状态。关键就在这里。如果我们告诉僧侣我们不能制造激光发射器,那么对于他们来说,我们就是动物。”
“我们就是拒绝又会怎么样?我们不是不能造,而是不愿造。”
“那很愚蠢。况且制造有这么多好处,受操控的核聚变……”
“弗雷泽,想想成本。”莫里斯阴沉着脸说道。
他也想要激光发射器,但又认为那不过是空想,“想想那些政客会对这笔成本抱有什么看法,”他接着说道,“想想他们会对纳税人怎么解释这笔成本。”
“愚蠢,”我答道,“并且不友好。僧侣对友好是非常看重的。你看,我们会左右不讨好,要么被看作愚蠢的动物,要么会因为待客不友好而成为罪人。
而且僧侣需要更多的光为他的太阳光板提供动力,单靠太阳散发的光远远满足不了需要。”
“如果我们不给他建发射器会怎样?”
“结果就是船长会用一个装置把太阳引爆。”
“这,”莫里斯语无伦次地说,“他……引爆?”他一时不知所措,接着突然开怀大笑起来,使得做清洁的那几个妇女也转过身来跟着傻笑。他打定了主意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伸手拿过他的酒杯,把酒轻轻倒在他膝盖上。
酒虽然只剩下三分之一,但足以使他的笑声戛然而止。我赶在他破口大骂前说道:“我不是开玩笑。
要是我们不给僧侣建激光发射器,他们就会让我们的太阳爆炸。现在去给你上司打个电话,把这些都讲给他听。”
那几个女人惊恐地看着我们,露易丝开始想过来,然后又停住脚步,一时拿不定主意。
莫里斯的声音倒是还平静,“干吗倒酒在我膝盖上?”
“休克疗法①能让你把精神集中起来。还想不想打电话给纽约?”
【①医学术语,指用电或其他手段使病人昏迷,然后对其进行治疗。】
“还不想。”莫里斯含混地答道。他低头看了一会儿在裤子上慢慢扩展的酒渍,然后决定不再计较这事,“记住,我是出于职责才去说服他。但我自己并不相信你的鬼话,谁会因为没受到礼遇就把太阳炸了呢?”
“不,不,莫里斯,他们必须引爆太阳,这样才能到下一个星球去。拒绝制造激光发射器是件严重的事,它会把飞船毁掉的!”
“让飞船见鬼去吧!和整个星球相比它算什么?”
“你看问题还是没看到点子上……”
“少废话。你的飞船是来做生意的,对吧?僧侣怎么能这么混蛋,只是为了要到下一个市场去——就把这个市场毁得一干二净?”
“如果我们不能制造激光发射器,这里就不再是市场。”
“但在下一轮可能会成为市场。”
“什么下一轮?看来你没明白僧侣的市场是什么规模,银河中心与僧侣最近的殖民星球之间一个来回大约要……”我停下来换算了一下,“……六万四千年!每一艘飞船在结束一轮航行的时候,大部分拜访过的世界早已忘记他们了。然后会怎样呢?建造飞船的殖民星球可能已经衰败不堪,或是准备重新装备太空站以便为另一种不同的飞船服务,或是变回动物状态。即使是僧侣也不能逃脱这种循环。
“在星球间经商,根本就没有回头的生意。”
“唉。”莫里斯叹了口气。
那几个清洁女工在露易丝的催促下又忙活起来,我大脑的一个角落听到她们正傻笑着讨论莫里斯会不会反击,会不会抽我一顿,等等。
莫里斯又问道:“怎么引爆太阳呢?你会怎样把一颗太阳变成新星?”
“引爆装置有火车头大小,固定在主支撑架上——我猜这样说你更明白些,它直直地指向船尾,能朝任意方向摆动大约十六度。进入发射轨道后就打开这个装置。技术人员已经计算出太阳光的强度——第一年可以利用太阳本身散发的光来推动飞船的飞行,然后太阳爆炸,这时你已经飞远了,刚好可以利用爆炸产生的推力,并且自己不会被烧坏。”
“但究竟是怎么引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