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以后,你又返转身,再次登上那部车。你关好门,走进了最后一间房。当时,你回来得这样快,以致我差点被你发现。原来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后来……”
车门被推开了。一个女人用坚决的语气讲了几句话。但是德雷克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一个男人咕哝着回答她。门被关上了。中间那个房间里传出声音。
德雷克蜷缩在壁板边。
“……先生,没有别的要说了!当时我想,恐怕这事不妙,就回家来告诉妈妈了。”
德雷克说:“你认为我太傻了,出来了又走回去,硬要落入人家的陷阱,是不是?还认为我胆小,不敢露面?”
那个男孩子耸耸肩膀说:“那时候你背靠厢壁,蜷缩成一团。我能看到的就只这些了。”
“在你偷看的这段时间内,他们没有进那个房间去吗?”
吉米迟疑了一下,然后为自己辩护说:“你要知道,这一切确实有点古怪。我走开一百多来以后,回过头来一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什么?不见了?”德雷克惊叫起来,“他们是不是开车上了公路?”
孩子固执地摇了摇头说:
“那些人在这点上一直想找我的麻烦,但是我对自己所看见的和所听到的都很清楚。没有听到什么汽车声,他们一下子就不见了。就是这样。”
德雷克感到背心发凉,浑身发颤,他说:“那么我当时在车上?”
“你是在上面。”
一阵寂静。接着,那女人对儿子大声说:“很好,吉米,你现在可以回家去了。”
她对德雷克说:“你想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德雷克努力打起精神:
“你在想什么?”
“告诉你,这是一个骗局。当她告诉我们说她父亲搞出了这些小发明时,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会信她的;他父亲只是东游西荡,买进些废铜烂铁。”接着,她很不愿意地承认道,“他们手头是有些了不起的东西。政府官吏说,在这次战争结束之后,我们会过王公那样的生活。这倒不是一句假话。不过麻烦就在这里。当时,那些人手里只有几百件东西。他们在这里把它们卖出去,又把它们偷回来,然后又到别处卖掉。”
尽管他在思考,德雷克还是注视着那个女人。这些智力低下、按照古怪的逻辑行事的人,他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但是如此不顾事实的说法,却总是使他感到气愤。
他说:“我看不出他们从什么地方赚了钱。你不是告诉我,每件东西被偷回去后又放回了一张一元的车票吗?”
“哦!”那女人脸孔拉得长长的,说道。
她露出惊讶的神色。末了,当她明白自己的荒唐假设站不住脚后,那张酱色面孔气得绯红,咆哮道:“呸!这是一种诡计!”
是结束谈话的时候了,德雷克匆忙地问道:“你知道,本地有人今天晚上去英其内吗?我很希望有便车把我带去。”
这个话题一换,气氛便缓和下来了。
那女人恢复了原来的气色。她想了—下回答道:“没有,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去。但是你用不着担心。你走上公路,打一个手势,就会有人把你带去的。”
在路上,当德雷克第二次招手时,有一辆车停下来,让他上去。
当他坐在旅馆里时,天已黑下来了。
他思忖着:“一个姑娘和她父亲开一部汽车,车内装满了珍希。她把这些物品当作纪念品卖出。而且每个人只能买一件。父亲搜购废铁。后来来了一位老先生,他买回那些物品或把它们弄坏。最后出现那个名叫德雷克的钢笔推销商,他得了健忘症……”
在他身后,一个男人用很气恼的声音喊道:“啊,看你做的事,你把它弄碎了……”
一个成年人平静然而响亮地回答道:“对不起,你说这值一元吗?我当然要赔偿的。这是钱。真对不起。”
德雷克站起来,转过身,看见一位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头发灰白的男人,正从一位青年人身边走开。这位青年正看着手中一枝断成两截的钢笔。那位灰白头发的先生正向通往大街的旋转门走去。
德雷克比他先到门旁。他彬彬有礼但语气生硬地说道:“请等一下,我想请您解释一下我在赛兰妮和她父亲的汽车中所碰到的情况。我想您比任何人都更适合于告诉我这件事。”
他停下来不说了。那个陌生人的两只眼睛就象两团灰色的火焰。他感到,它们象两支锥子,直刺进他的心灵深处。德雷克吃惊地回想起凯利对他讲到的那个旅客的样子。在列车上,那个人死盯着他们,把他们镇慑得一声也不敢吭。后来,他不想了。那个人闪电般跳到德雷克跟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德雷克感到手象被钢钳夹住了一样,不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