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亦 译
这个短篇是一篇最别出心裁的故事。作者是英国印第安人中第一个成名的科学幻想小说作家。指出这一点,并不是出于任何种族上的原因,而是因为这篇故事特有的哲理不是来源于西方思想,而是植根于印第安文化。这两者之间是有质的差别的。
道小姐挨着那扇观察窗向里一望,顿时觉得白己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了。她连忙用手捂住嘴走开。
桑特尔大夫轻轻地扶住她的胳臂,领她走到一张沙发前,让她坐下。这张沙发背对那扇观察窗,所以她就看不见那个令人作呕的景象了。
道小姐觉得好了—点后,就勉强地笑了笑说,“你倒是提醒过我。”
桑待尔大夫没有笑。他说,“看惯以后就好了。我是个医生,看见血已经习以为常,不过,这种情景还是使我感到不舒服。从生物学的眼光来看,他这种现象是不可能的。”
道小姐略露厌恶地说,“简直不像是人。”
桑特尔大夫说,“这就是政府派你来作决定的原因吧,老实说,我倒很高兴他再也不用我来操心了。”
“我想再看看他。”
桑特尔耸耸肩膀,点燃了一支卫生香烟,然后陪她一起走到观察窗前。他对她的不自在好像很有兴趣。
道小姐又接近窗前向里望去。这一次她觉得不像上一次那样恶心了。
里面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年青的小伙子,高高的个儿,肌肉很发达。他一丝不挂地站在房间中央,没有理过的黑头发长得一直崔到他背后的腰部,他的胸膛上有一道裂开的伤口,鲜血汩汩不停地从伤口中冒出来,顺着他的腹部和两腿流到地上。
“他为什么要笑呀?你看他还蹬着眼睛在看什么?”道小姐一面问桑特尔,一面目不转晴地盯着这个青年人。
“不知道,”桑持尔打趣地说,“你去问问他吧。”
“我对你的幽默不感兴趣。”道小姐从紧闭着的嘴里迸出这么一句不客气的话。
桑特尔大夫不自在地笑了笑,耸了耸肩膀。他的卫生烟已燃到了尽头,快要熄灭了。他随手向墙边的垃圾箱里一掷,香烟屁股倏忽亮了一下,就飞了过去。
“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吗?”桑特尔讪讪地打趣,想找个台阶下。
道小姐从观察窗前转过身来,她面带愠色,目光逼人,恶狠狠地说:“谈谈他的事吧,”她发出的每一个词都冷得像冰,“他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的?”
桑特尔觉得很没趣,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点点头说:“他没有名字,至少没有正式名字。我们叫他‘乔’,这是个绰号。我们之所以给他达个绰号是因为……”
“真有意思,”道小姐打断了他的话,“我又不是到这里来听讲笑话的,更不是来了解他的绰号的。”
“客气一点,好不好?”桑特尔也冷冰冰地对她说。他在想,真是可惜,要是这个女人懂得向人笑一笑,她看上去也许会有点迷人。
“政府给我工资是让我来工作的,不是让我来讲客气话的。”她的声音冷若冰霜,毫无情趣。她转过身来,面对桑特尔大夫,这样她就看不见那个流血的青年人了。“他这个样子已经有多久了?”
“我的报告里都写着,要是你想看的话,我可以……”
“我想先听听你说个大概,然后再看你的报告,我相信你的报告一定很详细。”她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是呀,相当详细。”桑特尔大夫回答说,他的口气也不怎么太客气了。
他转过身去,避开道小姐,望着那个流血的年青人,简短而又平静地说:“他今年大约二十三岁,从他生下来到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真是不可思议!”道小姐说着,不由自主地沉思起来了。“所有这一切都证明是真的吗?”
“完全是真的。不可能有捏造,也不会夸大,是怎么样就怎么样。”
道小姐接着说:“就照你说的吧,那么你是怎样治疗这种病例的呢?这是不是某种形式的血溃症呀?”
桑特尔大夫摇摇头说,“如果这是一种什么血溃症的话,那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病例了。而且令人难以相信的是心理上的病态竟会引起这样严重的生理机能失常。”
“不过,能不能用某种外科手术来试试?”道小姐开始讨论起治疗方法来了,“用某种化学疗法可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