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测试自己的武器,探索我们的家园,钻进更古老的探测器的残骸──这些破碎的探测器,他们是在银河系还年轻时的前几波探索中来到“波江-”。
残酷的明亮星光下的废墟被扰动了,提醒我们银河系正在变得多么危险,这比我们的亲代的教育更为有力。
我们每个成员都决心在某天尽到我们庄严的责任。
然后发射的时刻来到了。
我也许应该回头最后看一眼我的亲代。但是我被注满了年轻的活力,还有,反物质。引擎将我送入黑暗中,传感器只朝向前方,朝向我的目的地。那个小小的光点,太阳,那是宇宙的中心,而我,是划破夜空的闪电!
后来我认为我开始理解亲代在把我们发射出去时的感受。但是在星际空间我还是个小年轻。为打发时间我把自己的意识分作一千个子实体,让它们彼此竞赛──总共一百万次小型竞赛。我编写剧本,阅读制造者种族的档案,学习诗歌。
最后我到达太阳这里……恰在战争时代。
从地球开始发送这些奢侈的,不谨慎的广播那时起,我们幸存者就听着贝多芬交响乐和迷幻摇滚。我们讨论济慈、老子和小林一茶的价值。这都是对这颗行星的古怪生活的无休无止的讨论。
我追踪过很多早熟的地球人的生活,但是我对探索者特别有兴趣。她的小飞船挖掘出一个小行星上的支离破碎的复制场,离这一个──我们的最后庇护所不太远。很容易就能渗入她原始的计算机并在她输入时读取她的想法。她如此简单,但想问题却像一个制造者。
我心深处的想法翻腾着,唤起所有休眠的特性和通道──彻底结束六千万年的长眠。
守候者也很激动。迎接者激动着,注视着。次要的探测器也加入进来──特使、学习者、保护者和播种者。现在每个远古战役留存下的残片,带着那早已消失的制造者种族的不同特性,都试图表现自己。
似乎在我们花费了漫长的时间进行融合后,独立存在确然又被唤醒。我们倾听着,每个人都怀着各自的愿望。
对我而言,只有这一个目的。其它都几乎无足轻重。他们的愿望与此毫不相干。这一目的就是全部。
在宇宙空间的一角,它将发生。
六
一群塔状尖顶的侧影在星光下突然出现──一座鬼城,一片废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坠入死寂。
凝固的玻璃泡沫显示这古老的岩石曾在太阳般的高温下沸腾鼓泡。在倒塌的脚手架那高耸的废墟下躺着未完工的星际探测器的千疮百孔的残骸。
厄休拉跟着加文穿过庞大的复制场那翘卷扭曲的残骸。那是一个奇怪,巨大,让人油然而生惧意的地方。
人力无法造成这样的浩劫。这一现实,加上她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带来一种冰凉的无助感。
当然,这只是一种愚蠢的反射反应。厄休拉告诉自己毁灭者早已离开此地。但是,她还是瞪大眼睛,搜寻阴影外的轮廓,惊愕地看着这场大灾难的尺度。
有一个事实是明确的。如果远古的毁灭者去而复返,人类将无法抵抗它们。
“在这下面。”加文说,带路进入扭曲的塔下的阴影中。他飞在一小群半智能的机器人后面,裹着光滑的太空服,看上去完全是一个人。除了他话里的弦外音,没有什么能表明他的祖先是硅基而非碳基生命。
不过这无关紧要。今天“人类”已经包括多种类型……所有能欣赏音乐、日落、同情和笑话的公民。在未来充满无法设想的多样性,那时“人”不是由外表,而是由传统和一组共通的值来定义的。
有人相信这是一个种族的自然生命历程,正如我们终将离开行星的摇篮,生活在疏散恒星团下的安宁中。
但是厄休拉──她在扭曲的金属的天篷下加速跟着加文──已经得出结论:人类的解决方案并非必由之途。其他制造者选择了别的道路。
可怕的力量在小行星一侧撕开一个巨口。在那里,洞穴似乎开放在多条隧道前。随着微弱的气体喷射,加文刹住并指点着。
“我们正开始初始测量,当我的一个机器人报告发现居住地时我正在测量第一组隧道。”
厄休拉摇着头,还是无法相信。
“居住地。你是说在封闭房间里吗?气密?为生命体的生命支持而设计?”
加文脸上几乎无法隐藏其愤怒。他耸耸肩。“来,妈妈,我指给你看。”
厄休拉麻木地转动火箭,跟着搭档飘进黑暗的走廊,他们的头灯照亮了前面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