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人类扩张并越过火星和内行星带。然后我们偶然发现了这一破坏遗迹。
厄休拉拨开一缕松散的黑发,俯身在键盘上。添加合适的引用和参考文献这些事都可以先搁一搁。现在文思泉涌。
故事还只是个梗概,但是我们已经开始猜到某些这里发生的事,那是在人类作为地平线上的一缕微光出现的很久以前。
很久以前,第一个“冯诺伊曼”型星际探测器到达我们太阳系。它探索了这里,可能向广漠的无数光年外发回了报告。这个最早的使者没有发现智慧生物,因此它开始进行第二项使命。
它开采了一颗小行星并向其它星球发射新建造的自己的副本。而它留下来观察和等待,耐心等待,直到一天有些有趣的事发生在宇宙的这个小小角落中。
随着时光流失,新的探测器抵达,他们是另一个文明的代表。一旦这些新来者发射了自己的复制体,他们就把这个虽小但在成长的机器使者社区合并到这个寂如死水的系统中──等待它演化出生命来问好。
厄休拉想像着这幕图景,感到一丝辛酸:孤独的机器使者──他们的制造者将任务交给这些忠诚的探测器,自己可能却早已灭绝或演化。忠诚的探测器为它们的子代送别,然后在银河系旋臂的缓慢旋转中开始长期观察……
我们发现了一些早期探测器,是银河系的某个失落的童真时代的残留。
更精确地说,我们发现了他们的爆炸残余。
可能有一天天真的特使发现某个新的实体进入太阳系。他们是去欢迎它,热切地交换信息?像那些二十世纪的思想家一样,可能他们相信自复制型探测器是友好的。
但是情况变了。童真时代结束了。银河在成长;它已变得污秽肮脏。
我们现在发现的废墟──对它的打捞将驱动我们新的工业革命──是一场不可理解的跨越广阔时间的战争遗留下来的,是那些实体──对他们来说几乎已被忘却的生物生命如此怪异──之间的战斗。
“喂,你在吗,厄斯?”
无线电连接噼啪作响,厄休拉抬头来看。她按下发送键。
“在,加文。你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吗?”
一阵沉默。
“是的,你可以这么说,”她的搭档挖苦地说,“你可以让‘长毛’自己飞行一阵子,把你漂亮的生物体小屁股挪下来看看。”
厄休拉忍住溜到嘴边尖刻的答复,提醒自己要有耐心。哪怕是人类,青春期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至少并非经常如此。
“我就来。”她告诉他。
在她匆匆进入太空服,给飞船的半智能自动驾驶仪下达命令时,被加文的无礼激起的怒气仍未平息。
任何事物都有其价值,她想。包括对未来的投资。加文这一型人新颖而特殊,必须有使用许可。
从长远来看,我们的文明终将属于他们,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我们在延续,在成长,在很久很久以后,在DNA变得过时以后。
所以她提醒自己。
然而,当加文再次呼叫,讽刺地询问哪一生理功能妨碍了她时,厄休拉还是无法抑制这些天在机器人唧歪不休而计算机只是简单地遵循命令时那种无力的遗憾。
五
啊,这些词汇带着年轻的气息。
我伸出触手,渗入一台小小的舰载计算机,轻松地滑过他们原始的语言,阅读船长日志……那个聪明的小制造者的冥思。
“词汇。”它们如此奇异和生物化,不像更大型的意识交流时使用的七维格式塔。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我用远古制造者的风格写诗,打发了几个世纪的时光。我的记忆档案深处某地可能还保留这些柔和的冥思。
读着厄休拉弗莱明仔细的推理,勾起了我的回忆,那开始于一百万年的虚空。
我自己的开始是在组装和学习的时间迷雾中,无人的建造机器人在人类称作“波江-”的恒星的照耀下从熔融的岩石中创造出我的硬件。随着新模块和父探测器瀑布式地灌输给我的每个软件,软件增加,意识在扩展。
最后,我的姐妹和我都学习了那个目的,那个使我们,还有我们一代又一代的祖先被制造出来的目的。
我们新手随着新的周边设备加入而扩张着意识,我们成长中的意识。我们无休无止地运行模拟,测试,人类管这叫“比赛”。我们也沉思着自己在银河系中的位置……我们是我们的制造者在那很久很久以前发射的第一批探测器的第两千四百一十代。
亲代教过我们关于生命体生物的事,那些在波江星系所不知的液体和膜组成的奇怪单位。她也给我们讲制造者,还有一百类主要的星际探测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