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真是爱他呀!……”雅克柯兰将信还给法官,说。他让卡缪索看他流了泪。“可惜您不认识他!”他继续说,“他的心灵是那样年轻,那样充满活力,长得又是那样俊美!他是一个孩子,一个诗人……见了他,人们都会难以抑制地感到要为他作出牺牲,要满足他哪怕是最小的愿望。这个亲爱的吕西安,他温和时,是那样可爱……”
“好吧,”法官说,他想作再次努力,以便发现真相,“您不可能是雅克柯兰……”
“不是,先生……”苦役犯回答。
雅克柯兰于是就更加装出唐卡洛斯埃雷拉的模样。他希望能大功告成,便走到法官面前,将他拉到窗户旁边,摆出教会中长者的姿态,以说知心话的口气对他说:
“先生,我非常喜爱这个孩子。你们现在把我当作罪犯、如果必须承认我是罪犯,才能避免我心中的偶像遭遇麻烦,那我也可以认罪。”他轻声说,“我将效仿这个为他的利益而自杀的可怜的姑娘。因此,先生,我请求您给我恩惠,那就是能立即释放吕西安。”
“我的职责不允许我这样做。”卡缪索和善地说,“但是,如果他能跟老天达成妥协,法院是会予以考虑的。如果您能向我提供充分理由……您说吧,这不作记录……”
“那好,”雅克柯兰接着说,他轻信了卡缪索的和善,“这个可怜的孩子此刻正在遭受的一切痛苦,我都知道。他看到自己身陷囹圄,也会自杀的……”
“哦,关于这个嘛……”卡缪索说着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身体。
“您还不知道,您给我恩惠,实际上是给谁恩惠,”雅克柯兰补充说,他想从另一方面来打动对方的心,“您这是在为一个教会效劳,它的权势比那些德赛里奇伯爵夫人,德莫弗里涅斯公爵夫人都要大。您把这些夫人的信件拿到您的办公室来,她们是不会饶恕您的……”他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两捆散发香味的信件,“对您的效劳,我的教会是不会忘记的。”
“先生,够了!”卡缪索说,“给我找些别的理由吧。我对犯人和公诉负有同等义务。”
“那好,请您相信我。我了解吕西安,他有女人、诗人和南方人的气质,意志薄弱,缺乏毅力,”雅克柯兰接着说,他以为终于猜出法官已经被征服,“您可以确信这个年轻人是无辜的。别折磨他,一点不要审讯他,把这封信交给他,向他宣布他是艾丝苔的继承人,然后把他释放……如果您不是这样做,您一定会感到遗憾。如果您干脆利落地将他放了,我(还是把我关在单人牢房里,明天,今天晚上,将把这个案子中你觉得神秘莫测的一切以及我受到强烈追究的原因向您统统说明。但是这样做我将冒着生命危险,人家要我的脑袋已经五年了……如果吕西安获得自由,又很富有,并能跟克洛蒂尔德德格朗利厄结婚,那么,我在这世上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再也不用顾及我这条命了……迫害我的人是你们最后一个国王手下的一名暗探……”
“啊!科朗坦!”
“啊,他叫科朗坦……谢谢您……那么,先生,您能答应我向您要求的事吗?……”
“一位法官不能也不应该答应任何事情。科卡尔!通知执达吏和警察把犯人带回附属监狱……--我命令他们今天晚上将您安置在自费单间牢房里。”他温和地补充一句,同时向犯人微微点了点头。
卡缪索对雅克柯兰刚才向他提出的要求感到意外,又想起雅克柯兰以病况为理由坚决要求第一个受审的事,于是重新起了疑心。正当他抱着疑虑拿不定主意时,他看见这个所谓垂死的人像赫匠利一样健步走去,再也不做他进来时表演得那么逼真的那些装腔作势动作了。
“先生?……”
雅克柯兰转过身来。
“尽管您拒绝在审讯记录上签字,我的记录员还是要将它读给您听。”
犯人此刻身强力壮,他坐到记录员身边的那个动作就像最后一道阳光,照亮了法官的心。
“您的病这么快就好了?”卡缪索问。
“我被他看穿了。”雅克柯兰想。接着他高声回答:“先生,心里高兴是唯一的万能良药……我一直坚信自己无罪,现在这封信就是它的证据……这就是最有效的药啊!”
执达吏和警察走到犯人周围时,法官用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视着他。然后,他做了一个如梦初醒的动作,将艾丝苔的信扔在记录员的桌子上。
“科卡尔,把这封信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