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卡缪索回答,想试图恢复自己的尊严。
“好啊,那再好不过了。”总检察长说,“可是,亲爱的伯爵夫人,跟法官可不能常常这样随随便便哟,法官可以不管您是什么人。”
“对一位谁都抵挡不住的女人,卡缪索进行了勇敢的抵挡,法官的荣誉得到了捍卫!”德博旺伯爵笑着说。
“啊!卡缪索先生进行了抵挡……”总检察长微微一笑,说,“他很强壮,换了我,我就不敢抵挡伯爵夫人了!”
到这时,这一严重违法行为成了对漂亮女人开的玩笑。卡缪索自己也笑了起来。
这时候,总检察长发现有一个人没有笑。德赛里奇伯爵的态度和表情使德格朗维尔先生大为吃惊。他把伯爵拉到一边。
“朋友,”他在伯爵耳边说,“您的痛苦使我下决心违背自己的职责,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司法官员拉了拉铃,他的办公室仆役走进来。
“叫德夏尔日伯夫先生到我这里来谈话。”
德夏尔日伯夫先生是一位青年实习律师,担任总检察长的秘书。
“亲爱的先生,”总检察长把卡缪索拉到窗口边说,“您回到办公室去,跟一位记录员一起重新审讯卡洛斯埃雷拉神甫吧。他既然没有在记录上签字,那就可以重审,这没有什么不妥。明天,您叫这个西班牙外交官与德拉斯蒂涅克先生和比昂雄先生对质,他们不会认出他就是我们的雅克柯兰。这个人知道自己肯定能获释,就会在审讯记录上签字。至于吕西安德鲁邦普雷,今天晚上就将他放了!他的审讯记录已经销毁,他自己不会再谈起审讯的事,尤其是我要对他进行告诫,他更不会说了。《判决公报》明天就会宣布立即释放这个年轻人的消息。现在,看看这些措施是否会对法院形象造成损害?如果西班牙人确是苦役犯,我们也有各种办法将他重新捕获,提起诉讼,我们将从外交上去弄清他在西班牙的作为。反侦探头头科朗坦会给我们看住他的,而且我们的眼睛也不会离开他。因此,您可以好好待他,不要再单独监禁了,今晚就将他安置到自费单间牢房去。我们能为一桩七十五万法朗的盗窃案而害了德赛里奇公爵和公爵夫人以及吕西安吗?何况,这桩窃案还只是个假设,受害人正是吕西安。让他丢了这笔钱,不是比丢了他的名誉更好吗?……特别是他的毁灭还将连累一个国务大臣,他的妻子和德莫弗里涅斯公爵夫人……这个年轻人是一个有斑点的柑桔,别让它烂了……这事半小时就解决了。去吧,我们等着您。现在三点半,您还能找到几个法官。您若能判下一个合乎规定的免予起诉,就通知我一下……或者是,吕西安等到明天早上。”
卡缪索告辞出去了。德赛里奇夫人这时感到烧伤后的剧烈疼痛,没有向他致意。刚才总检察长与法官说话时,德赛里奇先生急速从办公室出去,这时拿着一小瓶原蜡回来,一面给妻子包扎手上的创伤,一面在她耳边说;“雷翁蒂娜,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下就跑到这里来了?”
“可怜的朋友,”她凑近他的耳朵回答,“原谅我吧,我当时简直要疯了。这事既关系到我,也关系到你。”
“你爱这个小伙子吧,如果这是命中注定的话。可是,不要把自己的激情那样公开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呀!”可怜的丈夫回答。
“好了,亲爱的伯爵夫人,”德格朗维尔先生与奥克塔夫伯爵交谈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希望今晚您把德鲁邦普雷先生带到您家去吃晚饭。”
这句话几乎是一项承诺。德赛里奇夫人听了深受感触,眼泪扑簌簌地淌落下来。
“我还以为我再也没有眼泪了呢。”她笑了笑说,“您不能让德鲁邦普雷先生在这儿等待吗?……”
“我马上设法找几个执达吏,叫他们把他带到我们这里来,以免他被警察押送。”德格朗维尔先生回答。
“您真是与上帝一样仁慈!”她感情激动地回答总检察长,嗓音几乎变成了仙乐。
“总是这些女人!”奥克塔夫伯爵心里想,“她们让人开心,又叫人无法抵挡!
他于是想到自己的妻子,心头涌起一阵伤感(见“私人生活场景”:《奥诺丽娜》)。
德格朗维尔先生走出办公室时,被年轻的夏尔日伯夫拦住。格朗维尔与他谈了几句,告诉他对《判决公报》的编辑之一马索尔应该怎么说。
美女、大臣、法官共同策划拯救吕西安时,吕西安在附属监狱做了这样一些事。
诗人经过监狱的边门,告诉记录员说,卡缪索先生允许他写信,要求给他提供笔墨纸张。卡缪索的执达吏对监狱长耳语几句后,一个看守立刻奉命给他送来这些物品。就在看守寻找并向他送去这些东西时,可怜的年轻人想到要与雅克柯兰对质,痛苦得难以忍受,陷入了必然带来不幸的沉思。他曾经有过自杀的念头,但没有实现,现在这念头又翻腾起来。根据几位著名的精神病医生的说法,在某些人身上,自杀是精神错乱的终结。吕西安自被捕以来,这已成了他的一个无法摆脱的念头。艾丝苔的信他反复读了多次,使他想起罗密欧跟随朱丽叶而去的结局,死的愿望就更加强烈了。以下是他写的几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