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纯朴!现在已经大变样了。——作者注
尽管所有的仆人都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但男仆人和女仆人之间却很少交谈:这一条规矩,大家都很重视。有些主人,除了自己的利益以外,对其他的事情便漠不关心;只要仆人把他们的工作做好,则其他的事情就一概不管,对于这样的主人,他们是不以为然的。他们认为,那些只知道要求仆人把工作做好的主人,是不会长久得到仆人的良好服务的。男仆人和女仆人之间的关系太密切了,就不可能永远不出问题。一个家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有一大部分是由收拾房间的女用人私下密谈时泄露出去的。如果有一个女用人和膳务总管相好,他一定会引诱她把主人的秘密告诉他的。男人与男人来往,或者女人与女人来往,无论多么密切,都没有多大关系;只有男人和女人密切来往,才能获得这种独家的秘密,慢慢败坏富有的人家。因此,对女人的言谈和举止要监督,不仅要用善良的风俗和诚实来监督,而且要用非常明显的利害关系来监督。因为,不论你怎么说,一个人如果不爱他的职责,他是不会很好地去做他的工作的。只有重荣誉的人才热爱他们的职责。
为了防止男仆人和女仆人过分亲密,主人并没有制定什么明确的规定来限制他们,因为,即使有规定,他们也会偷偷违犯的;主人的做法是: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对这种问题并不在乎,但有一套甚至比权威更有力量的习惯。主人不禁止他们互相见面,但想办法使他们既没有机会也没有兴趣私下约会。他们的办法是:使男仆人和女仆人做的工作完全不同,使他们养成完全不同的习惯、爱好和兴趣。由于这个家庭一切都井井有条,所以他们感觉到:在一个治理有方的家庭里,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应有不正当的往来。在这一点上,尽管有人把主人的意志说成是任性,但也毫无怨言地过一种主人并未正式规定的生活方式,而且认为这种方式是最好的和最自然的。实际上,朱莉就是持这样看法的;她认为,无论是恋爱或婚姻都不会使男女之间非不断私下往来不可。在她看来,妻子和丈夫是应当生活在一起的,但生活的方式不同,他们应当同心协力,但所做的工作可以不一样。她说,在一方看来是挺美的生活,也许另一方就觉得难以忍受。大自然赋予他们的倾向,和大自然给他们安排的工作一样,也是有差别的。他们的爱好和他们的职责也是不同的。总之,两个人应当从不同的道路为共同的幸福而共同努力,因此,这样划分他们的工作和职责,是他们婚姻结合的最有力的保证。
就我来说,我自己的看法和他们的这种看法是相当接近的。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女人和女人在一起,男女有别,这难道不是除了法国人和模仿法国人的人以外,世界各国人民都习以为常的吗?如果他们互相会面的话,那只能是短暂的会晤,就像拉塞德蒙人①的夫妇一样,只能偷偷见上一面,而不能永久混杂在一起,以免使他们天性的明显区别搞得混杂不清,变了样子。在野蛮人当中,就没有男女混杂不清的情形;晚上,家里的人虽住在一起,但各人和各人的妻子过夜,天亮之后就分开,顶多吃饭的时候在一起,其他的时间就各做各的事。这种秩序,普天之下都是一样的,是极其自然的,即使在这种秩序已经瓦解的地方,现在也可看到它的遗迹。在法国,男人被弄得按女人的方式生活,成天和女人关在房间里;他们在房间中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的不安的样子,说明他们不该按那种方式生活。当女人静静地坐着或躺在长椅上时,你瞧,男人就站起身来,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来回走了一会儿后又坐下;这种无意识的本能,在和他们受到的束缚作斗争,不管他们愿意或不愿意,都要驱使他们去过大自然给他们安排的积极劳动的生活。在世界上,只有法国的男人在戏院里是站着看戏的,好像他们是因为在沙龙里坐了一天,要到戏院来站着看戏才舒服似的。总之,他们对这种像女人似的成天呆在家里没事于的生活,是极其厌烦的;为了使这种生活多少有一点儿活跃的气氛,他们就把他们在自己家里的位置让给外人,自己去和别人的妻子厮混,以缓解他们的这种厌烦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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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住在古希腊名城拉塞德蒙的人,即斯巴达人。
从德沃尔玛夫人家的例子看,她的安排是很好的:妇女和男人分开,每个人都可以说是在做适合于自己性别的工作。为了防止他们之间发生可疑的联系,她的秘诀是:使男人和女人都不停地劳动,因为,他们的工作是如此的不同,所以只有在闲着没事干的时候才能聚集在一起。上午,各人去干各人的活儿,谁也没有工夫去打扰别人;下午,男人去侍弄菜园、看管家禽饲养场或其他的田间活儿,而女人则在孩子们的房间里一直工作到散步的时候,带着孩子们出去散步。她们的主人经常和她们一起去;到户外去走走,是她们唯一感到舒服的时候。男人们因为白天的工作太累了,没有心思去散步,只好留下来看家。
每个礼拜天,在晚间讲道以后,妇女们还要和她们经夫人的同意而轮流邀请来的亲友集合在孩子们的房间里,一边等女主人给她们预备的小吃,一边聊天、唱歌、玩羽毛球或孩子们爱玩的其他游戏,一直玩到他们学会能自己玩。接着,点心端来了,有乳制品、蜂窝饼、松糕、美味叶儿①和孩子与妇女们爱吃的其他东西。酒是不让喝的。任何时候都不能进入这间后房②的男人,是不能到这里来吃经常是由朱莉亲自招待的点心的。到现在为止,只有我一个人获得这种允许,到那里吃过点心。上个礼拜天,由于我的一再要求,她终于让我和她一起去了。她精心准备,为我做了特别的安排。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Z她只允许我去这一次;还说,连德沃尔玛先生本人想去,她都拒绝了。你想象一下;如果女人的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如果除男主人以外,一个男仆来要求允许他进入这个房间,又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