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娜看着我,“喔,迈克?你在干什么呀?”
“我准备用青蛙腿做午餐,”我说,听得出我的声音怪怪的,有些恍惚,“想要一个吗?”
“喔……迈克,挺酷的,可是我们现在得找到心脏才行。”
而我呢,转身走掉了。
其实,这很简单。我径直走出教室,就像我没有报告就去洗手间一样。身后生物老师法沃罗先生似乎在问多娜什么,多娜也回答了什么。我听不很清楚。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一个很大的气泡里:能够看到外面,可什么都听不见,别人进不到气泡里边,反倒被弹回去。
这真好。
我沿大厅走着,法沃罗先生在我身后赶过来,嘴里仍然说着什么。我必须十分认真地听,昕他在说什么。好像他在月球上。“迈克?迈克?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我想了想,说:“没有。”
如果我是像约翰、里奥或其他坏学生一样的话,法沃罗先生大概会大声训斥着说,现在马上回教室,他会揪起我就走,因为是我破坏了纪律。他又说了些什么,我不理睬他。最后,他掉转方向,朝校长办公室跑去。
我走出了教学楼。外套在衣帽柜里,不过外面很暖和,至少太阳照着的地方很暖和,我没感觉冷。气泡保护着我。我走过沿足球场边的一道水沟,听到后面有人在喊。我继续走着,不想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想知道说的什么。然后,一辆救护车停到了我旁边,有人从车里下来,声音又响了起来。“迈克,迈克迈克迈克迈克迈克。”
“什么?”我说。
校长达勒女士和校医阿莫先生,还有两个我总是记不住他们名字的辅导员教师。他们看上去都十分担心的样子。
我眨了眨眼睛说,“我只是出来走一走。”
可他们却围成了半圆,直逼我的气泡,把我朝救护车上引。
“你们用不着这样,”我告诉他们,“真的。我很好。只是出来走一走。”
他们不听我的,仍然引着我向救护车走,我上了车,车门随后关了。
他们开车把我带回去,带到阿莫先生的校医办公室室,达勒女士去给妈打电话,阿莫先生和那两个辅导员教师一起看住我,好像只要我想再走掉,他们就会采取什么行动似的。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断地问他们,“我只是出去走一走。”
真是没有道理,我见过其他孩子出教室:他们压根没有这么兴师动众。
“我回去上生物课还不行吗?我去解剖青蛙。别给我妈打电话!”
而同时我却在想,感谢上帝,妈今天在家。感谢上帝她没去卡森,所以达勒女士打电话不会听到卡森的人会说些什么鬼话,并不是说达勒女士不知道妈在哪里工作,人们都知道。但是这些我都不太在乎了,因为气泡还在保护着我。阿莫先生和辅导员教师们不断地问我感觉如何,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们我很好,谢谢。可今天你们都怎么啦?而他们就更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好像我说的是外国话似的,说一个“我很好”,好像是说“我的眼珠子要爆了”似的。所以,我坐在那里继续感觉很好,如果想得稍微离点儿谱的话,他们这些人才真的是出了毛病。
过了半个小时,我听见阿莫先生的校医室外面有声音。门开后,妈进来了。她依在大卫肩上,大卫用胳膊扶住妈,他的脸色很苍白,就跟他把我从响尾蛇旁边拽开时的脸色一样。
我斜了他一眼,说,“你来干什么?发生什么啦?”
“妈打电话给我,”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哽咽,“上班的时候。他们先打电话给她的。所以我们就一块儿来了。”
我看着妈,她在哭泣,这下我真害怕了。
“怎么啦?”我说,“妈,怎么了,你还好吧?是不是莱蒂出了什么事情?”
可能妈给达勒女士来电话说家里有事,要来接我回去。可那不能解释救护车和辅导员教师的事,是不是?如果真是菜蒂出了事,妈难道不会自己开车来告诉我吗?
大家都看着我。妈不再哭了,不住地擦着眼睛,小声地询问说,“迈克,问题是,你感觉还好吗?”
“我当然好啦!为什么大家总是都问我这个?我只是出去走一走!为什么谁都不相信我?”
妈又哭了,大卫摇着头,“噢,你这蠢——”
“大卫。”达勒女士的声音显得无力,“不要这样。”
我觉得快要疯掉了:“可不可以有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啦?我只是……”
“迈克,”妈说,“因为你爸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