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一动不动地看着。为什么她就不能放它走?为什么她总要证明她比谁都强?
巴尔兰德再次攻击,这次她剖开了这个生物巨大膨胀的胃。她把里面吞噬下的食物都剖了出来。它们通过伤口散出:两条巨尾鱼和一些克拉克不认识的奇形怪状的生物。一条巨尾鱼仍活着,可是心情很恶劣。
“莲妮!”巴尔兰德拿刀子的手回旋成断断续续的弧形,巨尾鱼变成一片片,可它的颚仍紧闭着。抽搐的吞噬鳗撞到巴尔兰德,把她旋转着撞入海底。
最后,克拉克开说始行动了。
吞噬鳗又一次撞着巴尔兰德。克拉克游到低处,停在海床底,拉起这个女人。
巴尔兰德拿刀的手继续插着转动着。巨尾鱼自鳃以后成了破损的残骸,可它仍紧咬着不放。巴尔兰德的手无法:弯得够着它的头。克拉克从后面过来,用手抓着那个生物的头。它瞪着她,恶毒而没有思想。
“杀了它!”巴尔兰德大叫,“耶稣,你还等什么?”
克拉克闭上眼,双手紧握。手中的头骨就像便宜塑胶样破裂成片。
周围一片寂静。
一会儿后她睁开眼。吞噬鳗已经走了,游到黑暗里去治伤或者死去。可巴尔兰德还在这儿,她在生气。“你到底怎么了?”她问。
克拉克松开拳头,手指上漂浮着骨片和凝胶状血肉。
“你应该回在我上面!为什么你该死地——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对不起。”有时道歉会管用。
巴尔兰德伸手摸着后背:“我觉得冷。我想它戳破了我的潜水皮——”
克拉克游到她后面查看着:“有两个洞。还有其他的吗?还有别的什么地方觉得破了吗?”
“它能咬破潜水皮,”巴尔兰德好像是在对自己说,“当那个吞噬鳗撞击我的时候,它可能——”她转向克拉克,她的声音变得扭曲,带着一种不确定的震惊。“——我可能被杀死。我可能被杀死!”
一瞬间,好像巴尔兰德的皮、眼睛以及自信都被剥离了。克拉克第一次可以看到她的脆弱,就像头发丝一样细细地增长。
你也可能振作的,巴尔兰德。下来并不都是娱乐和游戏,你现在知遣了,它会有伤害,对吗?
内心的某处,浮起微小的同情。“没事,”克拉克安慰着,“珍妮特。它——”
“你个白痴!”巴尔兰德嘘着,她像恶毒的瞎老妇人那样盯着克拉克,“你只是浮在那儿!听任它发生在我身上!”
克拉克觉得自己的自我防卫功能立时升起。这不只是生气,她意识到,这不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她不像我,她完全不像我,然后惊讶于自己以前为什么不明白。她从未明白。
比比站由绳索系着漂浮在海床上,那是一个赤道由一圈探照灯照亮的青铜色行星。南极有个潜水者进出的空气闸,北极有个船只入坞用的舱口。这之间是大梁和锚绳、管道和电缆、金属甲壳及莲妮克拉克。
她在对船壳做常规的目力检查。这是一周一次的标准程序。巴尔兰德在船内,检察通信舱里的一些设备。克拉克宁可这样。 过去几天里,她们的关系是相敬如宾——巴尔兰德甚至偶尔会恢复对她的亲密无间——更多时间两人一起度过,更多地一起面对事情。可克拉克最终明白。某些东西已经打破了。此外,一个人出船来也是很自然的。
就在她检查一个电缆夹子时。一张剃刀样的嘴伸进灯光里。它大约两米长,很饿。它直接猛撞向比比站最近的泛光灯,嘴大张着。几颗牙在水晶镜上撞个粉碎,剃刀样的嘴也扭向另一边。
它用尾巴撞击着船壳,然后游走,直到在黑暗里几乎看不见。
克拉克入迷地看着。剃刀嘴前前后后、前前后后地游着,然后再次撞击。
泛光灯经受住了撞击,而攻击者却受到更多损伤。那条鱼一而再地在灯上撞伤自己,最后,它疲惫不堪地扭曲着沉入泥泞的海底。
“莲妮?你还好吗?”
克拉克觉得声音在她下颌嗡嗡作响。她启动自己潜水皮上的发报机回答:“我很好。”
“我听到外面有什么东西,”巴尔兰德说,“我只是想确定你——”
“我很好,”克拉克说,“只是一条鱼。”
“它们永远也学不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