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处理机里流出的模模糊糊的可食用的菱形软泥漏进克拉克的盘子里。她盯了它一会儿。
“你打算穿着‘皮’吃东西?”当克拉克坐在休闲室桌子边时,巴尔兰德问。
克拉克对她眨着眼:“是。怎么?”
“噢。没什么。只是同别人交谈最好能直视他们的眼睛,知道吗?”
“对不起,我可以脱了它们,如果你——”
“不用。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可以忍受。”巴尔兰德关了书库,坐在克拉克对面。“那么。你怎么会喜欢到这么远的地方?”
克拉克耸耸肩继续吃。
“很高兴我们只用下到这儿一年。”巴尔兰德说。“只要在这儿呆一会儿,这个地方就能控制你。”
“可能更糟。”
“噢,我不是在抱怨。毕竟我是在寻找挑战。那么你呢?”
“我?”
“是什么让你下到这儿来的?你在寻求什么?”
有一会儿克拉克没有回答。“我不知道,真的。”最后她回答。
“我想是个秘密吧。”巴尔兰德抬头看着她。克拉克面无表情地回盯着她。
“呃,我会让你保守你的秘密的。”巴尔兰德愉快地说着。
然后,克拉克看着她消失在走廊里,听到小房间嘶嘶关上的声音。
放弃吧,巴尔兰德,她想,我不是你真正想了解的那种人。
差不多要开始早上的转换,食物处理机喷出克拉克的早餐。巴尔兰德正在通信舱接电话,片刻后。她出现在舱口。
“管理人员说——”巴尔兰德猛然停下,“你的眼睛是蓝色的。”
克拉克含糊地笑着:“你以前见过的。”
“我知道。只是惊奇。从我看到你不戴瓣蒂的模样已经有一阵子了。”
克拉克拿着她的早餐坐下:“那管理人员说什么?”
“我们已经排在日程上了。其他人员会在三个星期里下到这儿,我们会第四个联机。”巴尔兰德坐在克拉克对面,“有时我好奇,为什么我们不能现在就联机。”
“我猜他们只是想确保一切都能运转。”
“不过演练的时间仍然太长了。你想过——呃,他们想得到地热程序并尽快运行,毕竟这是开始。还有其他的事。”巴尔兰德说。“我无法联通皮卡尔站。”
克拉克抬起头。皮卡尔是锚定在加拉巴哥裂谷(位于东南太平洋)的一个站——那不是个特别稳定的停泊处。
“你见过那儿的一对吗?”巴尔兰德问,“肯,卢斌,拉娜张?”
克拉克摇摇头:“他们在我之前就通过了。除你之外我从未见过其他裂谷人。”
“他们是好人。我想我给他们打过电话,看看皮卡尔站的情况进行得怎么样,可是没连接上任何人。”
“通信端口没打开?”
“他们说可能是这样,没什么严重的。他们已经派船下来检查了。”
或许是海床张开把他们整个吞没了。克拉克想,或许他们船体的金属扳太薄弱了——
比比站的上层结构上有什么东西吱吱作响,克拉克四处看着,她不经意时,墙壁好像又向近处移动了。
“有时,”她说,“我希望我们不用保持比比站的表面压力。有时我希望我们能把压力升到与四周一样,消除船壳上的张力。”她知道这是个不可能的梦想:在三百大气压下呼吸,大多数气体会是完全致命的。甚至如果气压超过一到两个百分点,氧气也会让你致命。
巴尔兰德明显地颤抖着。“如果你想冒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氢的情况下呼吸的危险,欢迎如此。很高兴事情是这个样子。”她微笑着。“另外,你知道随后会花多长时间减压吗?”
在系统船舱,有什么低低的声音引起她们的注意。
“地震,有趣。”巴尔兰德起身去控制舱。克拉克跟上她。
显示屏上正翻腾着通过一条琥珀线,看着像正在做噩梦的人的脑电图。
“戴上你的眼睛,”巴尔兰德说,“龙咽运转不正常。”
在比比站上她们始终可以听到:从龙咽方向传来一种几乎是带电的嘶嘶声。克拉克跟着巴尔兰德奔向龙咽。一只手轻轻沿着引导绳移动。
远处标示出她们目的地的灯光看着不太对劲:颜色不对,灯光在起伏。
她们游进那渐增的光晕里,查看原因。龙咽在起火。蓝宝石色的极光闪烁着滑过发电机。在阵列的远端,在几乎看不见的地方,一柱烟像巨型龙卷风般在黑暗里形成旋涡,它发出的声音充满着整个深渊。克拉克闭了一会儿眼,倾听着响尾蛇样的嗦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