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在她船舱里她能找到另一个肺,克拉克沉思着。或许她把那个肺保存在一个瓶手里,晚上再把它塞回胸膛里……她觉得有点儿迟钝:或许这只是无论什么时间她到外面时,体内的植入都会释放的神经抑制剂的延后影响。
巴尔兰德把“皮”脱落到腰部。就在她左胸下,电解器入口刺出她的肋间肌。克拉克含糊地盯着巴尔兰德肉上那个圆形穿孔,想:海水是从这儿进入我们体内的。我们把它吸进身体,价走它的轧气,再把它生出未。
刺刺的麻木感在扩散,通过肩膀渗入胸和脖子。克拉克摇摇头,想摇去麻木。她突然顺着舱口下跌。
我休克了?我昏迷了?
“我的意思是——”巴尔兰德停下,带着突如其来的关心看着克拉克,“耶稣,莲妮,你看上去很糟。”
麻刺的感觉抵达克拉克脑底。“我——很好。”她说。“没有破皮的地方。只是点淤伤。”
“废话。脱下你的皮。”
克拉克努力伸直身体,麻木减退了点儿:“没事,我能照顾自己。”
别碰我,请别碰我。
巴尔兰德一言不发地走向前,拉开克拉克前臂上的“皮”。她剥落“皮”,露出丑陋的紫色擦伤。她扬起一只眉毛看着克拉克。
“只是擦伤,”克拉克说,“我会处理的,真的。谢谢。”她从巴尔兰德的服侍中拉开手。
巴尔兰德看了她一会儿,微笑着。
“莲妮。”巴尔兰德说,“不用觉得不安。”
“不安什么?”
“你知道的。我不得不救你。那东西攻击你,你会被撕成碎片。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很多人得经过艰难的时间来调整,我只是个幸运者。”
对。你总是走运的那个,不是吗?我了谇你这种类型,巴尔兰德。你在任何事上从未失败过……
“对此你不用觉得害羞。”巴尔兰德安慰她。
“我没有。”克拉克真诚地说。现在她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太多感觉,只有麻刺感,还有紧张,甚至还有活着的茫然。
墙壁在流汗。
深海就像放在金属上的一只冰冷的手。而金属里面。克拉克可以看着湿润的空气冷凝成水珠沿墙流下。暗淡的荧光灯下,她僵坐在床铺上。小房间的每面墙都伸手可及。天花板太低。房间太狭小。她觉得海水在压缩她周围的站。
我所能做的只是等待……
她伤口上的合成代谢药膏温暖而舒适。克拉克用手指熟练地探查着手臂上粉红色的肉。
医疗舱里的诊断设备已经对她做出确诊。这次她是幸运的。骨头没断,表皮层也没破。她拉上“皮”,隐藏起伤处。
她在又硬又窄的床上翻个身,转而面向里墙。她的倒影通过就像起毛玻璃似的眼睛回瞪着她。她看着那影像,赞叹它完美地模仿了自己的每个动作。血肉之躯和幻影一起移动,身体伪装起来,面无表情。
那就是我,她想,邢就是我现在的样手。她试图理解隐藏在冰冷面容后的东西。我是不是很无聊,硬邦邦的,让人心烦?眼睛隐藏在这些不透明的角膜后,又怎么能看得出来?她没有一点儿紧张的痕迹。我可能是恐怖的,我可以在我的皮里面小便而没人会知遣。
她身子向前倾。影子也向她倾来。她们相互瞪着对方。白眼珠对着白眼珠。有一会儿,她们几乎忘了比比站正同压力进行的对抗战争。有一会儿。她们不在意紧紧掌控着她们的易于引发幽闭恐惧症的孤独。
多少次了?克拉克惊奇,我就想要这种死气沉沉的眼睛。
她小房间上面的走廊里拥挤着比比站的金属内脏,克拉克几乎无法站直身子,没走几步就是休闲室。
巴尔兰德。已经换回衬衫,坐在一个书库终端前。
“软骨病。”她说。
“什么?”
“这儿的鱼得不到足够的微量元素,它们因微量元素缺乏而腐烂。不用在乎它们有多凶猛,它们咬得太猛。它们的牙就会在我们身上崩断。”
克拉克压下食物处理机上的按钮,机器在她的触压下轰隆作响。她说: “我不以为裂谷里有各种食物。要不这些东西为什么会长这么大。”
“这儿是有很多食物,可是品质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