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大脑也是相同的。假定丽莎没有感觉的惟一原因就是我们创造了她,完全明白它的构造原理。这是否意味着,当科学技术发达到足以了解人脑的功能,我们就可以说人脑没有感觉了吗?”
他的眼中充满绝望的色彩,一种失去女儿的父亲无助而悲哀的色彩,但它是由模拟物的精灵创造出来的。
“我不懂,先生,也没必要懂。我来这儿是因为图灵由我负责。我所关心的是帮你寻回以往的记忆,把那尤物的真正面貌暴露出来。”
“不,杰克,我的女儿肉体已经死了,不要再次杀死她的思想。”他的声音沙哑,一只手从洁白无瑕的桌面上伸过来握住我的手。我能看到他眼中的泪花。
“是的,死了也火化了。现在那个,那个尤物已控制了公司,以此作为要挟。它不是丽莎,仅是一台发了疯的机器,必须摧毁它。它对丽莎的记忆是一种伤害,这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我为自己的语气坚定而震惊。
“那是在她和我谈话之前。她想念我,杰克,她告诉我当我们的工作妨碍我俩的父女关系时,她是多么伤心难过啊。她说自从她毕业后,我们没做过更多地交流。我告诉她,我愿意到她那儿去,亲自抚养她,而不是请人代劳。杰克,这些话我从未讲过。”
“先生,您是在对着机器讲话,它是按编制好的程序做出您需要的反应。请别忽略这一点。”
“杰克,等等……”
我站起身,穿过房间,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门口。对丽莎对我自己的愤怒充遍全身,乃至丧失了理智。它已经控制了这个人,我知道它是怎么想的,若是它能使哈考特相信它就是丽莎,在它放弃那些资料后,他会竭尽全力去搭救她。
这太残酷了,那个尤物必须死。
“不,先生,我无法向你保证。要是它进入国际联网,它就会控制世界资料网络做要挟。我不得不摧毁它,这是依据道德和法律原则行事的。现在这由图灵人掌握,我们将按他们的规矩行事。”
我离开了办公室,他的呜咽声直到我走到楼下仍可听得见。
电解膏凉凉地贴在太阳穴和后脖颈上。
我把神经传感装置戴到头上,传感器像细细的小针刺痛皮肤,又细又硬的金属丝像钢刷上短而硬的毛,微微刺入皮肤,神经信号的力度恰到好处。太阳穴的传导装置主要是为输入输出指令服务的,它压入耳朵和大脑认识区域的中心。另一装置,位于脑后,是个模拟刺激装置,可以模拟脊髓和人体神经末梢的刺激。听觉和视觉的刺激通过太阳穴的传导装置模拟出来。
我把嗓音麦克用胶带固定在喉节的正下方,外科手术用的胶带粘得嗓子很不舒服。
准备就绪。模拟刺激装置,太阳穴传寻装置,喉部麦克,墨镜,耳塞,这些可以排除外界真实环境的干扰。现在只剩下利用高压手段连接丽莎的卡片数据处理中心,敲一下激活键。
简单。
我不安地坐到椅子上,采用高压手段进入。当物理机能释放到装置中时,太阳穴的传导装置传来细微的嗡嗡声。现在我只需敲一下键盘,就可以进入,她会在那儿等我。
我探了探身,敲键进入。
丽莎的公寓里,上午的阳光照了进来,温暖明亮。肌肤相亲,清洁床单的味道令人感到安静舒服。
这么做不妥当,一种不吉的感觉似利剑悬顶。
“出了什么事?”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空中显得温柔低弱,在半睡半醒之间听起来是那么甜美。
“没什么。”我转过身,望着她褐色的双眼说。有种直觉告诉我,那褐色太深了。
整整一分钟,我紧紧地拥着她,她依偎在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春宵做爱一样让人迷恋。
“我不想失去你,永远不。”再次相拥时我听见自己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能与丽莎在一起,我的心在欢歌。
“什么事之后?再见?她去哪了?”
“你不会失去我,我们会相守到永远。”
到永远?它让我有种冰凉的感觉。
但并不要紧,于是我把它抛在脑后,我想我是有点累了或是紧张。只要高兴就行,我凭生第一次在永恒中感到快乐与幸福。
我起身来到厨房,倒了一白瓷杯滚烫的咖啡。咖啡因的苦涩暖暖滑入喉咙。
淋浴室内的温度适中,水汽奇特地弥漫空间。随着水流轻抚全身,我寻到了一种熟悉的轻松舒服感觉,但我仍觉精神紧张,无名的恐惧痛彻肺腑。
昨天我到底都做了什么?怎会被吓成这个样子?有什么不对头的吗?
丽莎跨进浴室,绝佳的胭体上松松地披着条浴巾。我边用电动剃须刀刮着胡子,边享受着清新廉价的古龙香水味。她丢掉浴巾,把光滑的肌肤贴到我裸露的后背上,轻吻了一下我的后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