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谁说只有人才有感觉?只有因为你清楚我的制造过程,但这并不意味你了解我的运作过程。我‘感到心痛’。”
“胡说。那是程序中的反应,你不过是丽莎的无意义效仿,一个复制品但绝不是再生的丽莎。你只不过是个低级的装有线路的傀儡,拥有人为的品格和非真实的反应指示系统。别再问我是否爱你,我不爱,也不能去爱你。顶多是怨恨你,因为你让我想起真正的丽莎,我爱过的女孩。你模拟了她的记忆内容,却侮辱了我俩之间的爱情。我恨死你了。”
“妈的,滚吧!”她的电子嗓尖叫着。
白炽的火光闪烁着,我没有临终的念头,只觉得略有些许痛感,视觉渐渐模糊,蓝色的烟雾被红如血液的亮光所取代。我感到眼内的血管爆裂了,似火在燃烧,舌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铜住,慢慢地由温暖变得僵硬,肺部压抑郁闷,无助的感觉充斥全身。
空中远远传来丽莎的电子嗓的哭声,随之漆黑一片。时间为零时。
一周后,我才在诊所里恢复知觉。医生告诉我说,我似死去一般,心电图几近消失,至少在他们摘掉传感装置后的五分钟内我是这样的。
四天后我出院了,像疯子一般放纵自己,靠偷盗抢劫来的钱打发日子,渴望用酒精和街头买来的毒品麻醉自己以忘了这一切。
丽莎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次杀死那个思维产物,只想一个人静静地过段日子。
自从见过它后,工作室没有多大改变,四周仍是黑色的控制台、视频、完全监视器和传感装置仍在原处,中央还是那把连有焊接装置的长工作椅。
电子技术信息系统研究发展实验室里摆放着丽莎黑色的铬合金棺材。
房间中处处都是监视器还有计算机视觉幻像研究所用的视频装置。卡洛斯告诉我说丽莎已被联入所有的这一切。如果我稍有花样变动,她将会了如指掌。
“她能听见我们谈话吗?”
“不能,我们在这儿没有装麦克。”
“那,我们谈谈吧?”
“你见过2001吗?”
“好吧,咱们还是出去说的好。”
一台监视摄像机转向我,用一只冷漠的电子眼注视着。我忘不了那黑色的塑料眼。她在等待。
“我需要那套培训她的人工智能装置,它将为我们提供所需的背景,此外还需一套好点的传感装置。实验室里那些物件老出毛病。”
“我马上就准备好。”
大厅的地板上铺着暗色的亚麻地毡,丝缕阳光不知从何处照射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氯气清洗剂的味道。
我站在大厅,等卡洛斯把所需装置从安全室取来。手提收音机里播放一个谈话节目,主持人正夸夸其谈地讲当前化合物横行,毒品制造者给社会带来的不安定因素。
我调了几个台,想找个音乐、球类运动或别的节目,没找到,于是关掉收音机,把耳机收进盒里。
我觉着有点孤单,很不自在。在七十层楼上的研究发展实验室里,丽莎哈考特的思想灵魂在电子技术数据网络的逻辑路径上游游荡荡。她应该被驱逐出去。一想起将再次与她打交道,我不禁浑身颤抖。
丽莎。
想到她的生存,她的离去,还有那个思维产物,我的内心被震动了,感到一阵痛楚。
她生存过吗?我不止一次地反复考虑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一个思维模拟物会有感觉吗?谁能说得准,它是否完全地模拟了人脑的功能。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仅是机器,而且很危险,需要马上摧毁。
卡洛斯终于走出了电梯,腋下夹着个大包。我们匆匆离开大楼奔向他的直升飞机。
尽管夜幕笼罩着城市,仍可感到处处拥挤着人。繁忙的大街上,车水马龙。
交通是城市的命脉。
直升飞机像原始的食肉鸟,在头顶上嗡嗡而鸣,穿过温暖的空气低层,逐渐爬升上空,飞行器的灯光划破寂寞的长空。
“东西都带了吗?”
卡洛斯的直升飞机陡然上升,飞离地面时,我系上了安全带。
“都带了,你的人工智能和安全传感装置。要是丽莎想再次用原电伤害你,这些东西会立刻启动保护好你。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
“而且,我为你的实验时间把关。老哈考特想在开始前见见你,时间是明天上午。”
“棒极了。”
卡洛斯驾驶着飞机,倾斜着飞离市区,向北方马茵城飞去。
“去丽莎那儿,她的设备比我全,此外,那还有所有的原始资料。我从哈考特手里要了键盘。”
丽莎那儿。他讲起话来好像丽莎还活着。这让我挺不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