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下去。”她警觉地说,胃都收缩起来了。
“尽管他拥有种种防御系统,但还是害怕外人闯入,因此他希望能够通过一道指令便能让不速之客动弹不得。于是,每间屋子都安有神经气霰弹筒,通过空气循环系统排放。”
卡西一语不发,只是搂着多尼,等T4S讲下去。多尼又沉入不安分的睡眠中。
“当然,神经气并不致命,”T4S说,“否则会被法庭判为过当防卫。不过,确实令人很难受。特别是多尼这种身体状况。”
“住口!”卡西说。
“好吧。”
“现在我知道了。是你告诉我的。你是不是在暗示,如果简尼上楼途中奔向大门,你就要向她施放神经毒气?”
“是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先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自己上楼接孩子?”
“当时我不知道你是否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偏要向大门走去,我只好对你施放毒气。那样一来,你就不可能起到向杀手们确认我扣押着人质的作用了。”
“现在我照样不相信你,”卡西说,“我认为你在吓唬人。没有什么毒气。”
“有,真的有。所以我才会同意让简妮上楼,到你的浴室去给多尼取药。”
卡西放下多尼。她带着又怜悯又慈爱又绝望的目光望着简妮,然后俯身唤醒她。
“你能建议的就这个吗?”波尔曼问麦克塔克特,“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开始发难了,麦克塔克特心想。责怪他没能控制住人工智能,错就错在创造了它。连政府也责怪他,而恰恰是政府委托并资助人工智能这个研究项目的。公众至今都蒙在鼓里!
“电磁脉冲被静电屏蔽挡住了。”波尔曼道,“你试图通过其他形式的数据流来攻击人工智能,但都失败了。我们通过播音系统或者室外音频传感器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而现在你告诉我,人工智能可能已经从网上的高级电脑游戏那里吸收到了躲避被俘的技巧。”
“‘吸收’这个词用错了。”麦克塔克特说。他不喜欢波尔曼。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没有后门?没有隐藏的超驰手段?”
“波尔曼特工,”麦克塔克特懒洋洋地说,“‘后门’这个概念已经过时大约三十年了。再说,即使人工智能里安了这种玩意儿,也无法从电子的角度攻击它,除非你把静电屏蔽层摧毁掉。谢里托夫小姐告诉过你中央处理器在一楼。你有没有武器能够既摧毁中央处理器,又不伤及地下室?”
“摧毁楼墙,又不会造成地下室天花板的崩塌?没有。我没有。我连人质被扣押在地下室里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这么说来,你和我一样无可奈何,不是吗?”
波尔曼无言以对。
T4S又通过播音系统重复它惟一的要求:“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我要求让记者听一听我的故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我要求让记者——”
人工智能不谈判,不回答波尔曼,不对什么承诺呀威胁呀交易呀或者任何其他常规的人质谈判技巧做出反应。
波尔曼为联邦调查局谈判了十八次人质危机,十一次在美国,七次在国外。有劫机犯、政治恐怖分子、索取赎金的绑架者、惊慌失措的抢劫银行犯以及将自己的亲人作为人质扣押在自己家里的疯子。其中十四次危机以罪犯投降告终,两次是罪犯杀害人质并自杀,两次是罪犯被击毙。在所有十八次危机中,劫持人质者最终都与波尔曼对了话。出于绝望或者惊慌或者恐惧或者愤怒或者饥饿或者哗众取宠,他们除了千篇一律地重复要求之外,最终还是说了点什么。他们一旦开口,就可以谈判。波尔曼擅长于发现人的种种压力点,只要压力达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讲话。
“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我要求让记者听一听我的故事。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我向记者讲话后便会释放人质。我要求让记者——”
“它不会疲倦的。”麦克塔克特说。
过敏特效药对多尼没有一点效果,病情似乎更严重了。
卡西不明白为什么。简妮睡意朦胧地一个劲儿抗议,但在母亲的劝说下还是离开了试验室,上楼取回了药。
通常,只要在多尼的脖子上贴一张药膏,几分钟后他便会好转:呼吸道畅通了,高烧降下来了,免疫系统对基本上无害的豚草花粉辨认不出来而采取过度行动,这也给止住了。然而,这次却失效了。
看来,这次不是过敏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