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止一次地要拉弗尔斯给我带路,穿过荒无人烟的田野。这时的,皎洁的月光洒在田野上,把房子和修建在光秃秃草原上的村庄,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在那难熬的夜晚,我们终于穿过了草原,沿着森林和草原相间的蜿蜒小路,来到我们四年前到过的柏油公路。唯一与以前不同的是在公路的两侧有了人行道,但各家门前的大灯与往常一样地亮着。
在转弯处,有一堵高墙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墙上的玻璃碎片,在溶溶的月光下闪烁发亮,绿色铁栏门上的铁尖隐约可见。
拉弗尔斯还是使用他那套老办法,把几个大的软木塞套在铁尖上,然后把他的大衣铺在上面,我们就这样悄悄地跳了进去。
我们把软木塞取下后,在几棵月桂树旁发愣,一动也不动。我当时顿生疑惑,似乎贝尔德老头的幽灵,在围着我们打转,树下的阴影也黑得不同寻常。
我沿着通往那所漆黑房子的石子路走去时,拉弗尔斯拉住我的衣服,不让我往前走。
“不要动!”他小声说道,“我看见前面有人……在花园尽头的树丛里,在那个墙角边有一个东西……”
我什么也看不清,我相信他那双比猫还要灵的眼睛。我们沿着那堵墙,缓慢地挪动身子,不时停下来躲到树丛的阴影里去。
离我们二十米处,我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东西在晃动,我差点儿想溜走了。
拉弗尔斯低声对我说道:“我们不能被他吓住。”
经过短暂的议论,我们象蜗午似的向前挪动脚步,我们的身影正好和围墙的影子贴在一起,过不了一会儿,我们的身影拉长了。那个东西,在拉弗尔斯的重拳接击之下倒栽在地上了。
拉弗尔斯把它拖出树丛,借助月光,我们才发现是一个人。
“邦迪,你知道他是谁?”拉弗尔斯问道,“你瞧他这一头长长的卷发,鹰勾鼻子,浓密的眉毛和身上发出那股巴黎昂贵的香水味,难道你不认识他?”
“坦白地说,我从未见过他。”
“你太无知了,他叫伊莎多拉珀尔萨诺,是有名的新闻记者,无耻的好斗分子。”拉弗尔斯说道,“你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这个象女人的人?”
“听倒听说过,”我顿首答道,“一个‘每日电讯报’的记者。”
“他现在不是记者了,他自己撰写文章。不知道这家伙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是说他白天道貌岸然,晚上却偷鸡摸狗?”
“也许他听说过菲利莫尔的事,他以记者的身份来到这儿,谁知道他到这儿来干什么?要是报界都知道了,在芒特斯特雷特就家喻户晓了。”
伊莎多拉的脸具有男性的粗糙和女性的泼辣,但这不是他的过错。他的父亲是一名意大利的外交家,在他出生之前,便溘然去世了。他母亲是一个英国人,她日夜盼望有一个女儿,可是却生了这么个儿子,所以她的日子过得很忧郁,他索性给他的儿子起了一个伊莎多拉的女孩名字。用教育女孩的方式来熏陶他。在他进入公学以前,还一直穿着裙子。在学校里,他满头的长发和女性的动作是他的同学们恶作剧的对象,在这种环境里,他形成了不甘受辱的自卫本能。长大后,他在自己的家乡居住了多年,赢得了不可辱的声誉,据说他用手枪或剑打伤了六个人。
拉弗尔斯从皮包里取出了一条绳子和一块手帕,把伊莎多拉的双手反绑,用手帕堵住他的嘴,然后检查他的口袋。引起拉弗尔斯好奇的是伊莎多拉大衣兜里的一只火柴盒。他打开火柴盒,从盒子里取出一件在月光下熠熠发光的东西。
“神火似的光亮!”他叫道,“是一块希罕的青玉。”
“伊莎多拉有钱吗?”我好奇地问道。
“他不是一个富翁,邦迪。他也得靠干活谋生。他的这块青玉,大概是从珠宝商那儿买来的。他把青玉放在火柴盒里,是为了防止小偷把它偷走,小偷是不会偷他的火柴盒的。说真的,要是我不仔细地搜查的话,我也会把这只火柴盒疏忽过去了。”
“我们走吧。”他催促道。
但他却俯下身子凝视着伊莎多拉,同时又向那块宝石瞧了一眼。这块青玉有鸡蛋的四分之三大。这时,伊莎多拉浑身颤抖,被手帕塞住的嘴也呻吟起来。拉弗尔斯在他的耳边咕哝了几句,他微微地点了点头。
“要是他喊,你就揍他。”拉弗尔斯取下了堵在他嘴里的手帕,命令似地对我说道。
伊莎多拉顺从地小声对我们说,他事先就知有关宝石的事。他从我们的珠宝商那儿,用低廉的价格买下了这块青玉,这块青玉是菲利莫尔第一次卖给珠宝商的。他好奇地想道,一个人出卖宝石的时候,谁也不会向他询问这些宝石是从那儿弄来的,所以他到这儿来,是要窥探菲利莫尔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