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宪警挥挥手,示意他后退一些。“对不起,下士。你要么原路回去,要么等20分钟左右,等他们把沟的一头填平。”
“这是干什么的?”哈蒙德问。
“我们在追踪那个杀害神父的装置的电路。现在追踪到这条街上,准备进一步查明它的去向。”
“看来很困难啦。”
“困难?根本不可能!你看看这个东西。”
他递给哈蒙德一根黑色塑料丝,直径不过1/32英寸。
“这是什么?”哈蒙德问,“不像金属丝。”
“不是金属丝,这是一根视觉纤维丝。我们所发现的大多数装置都有使用期很长的电池,在这些电池上面覆盖着隐蔽着的太阳能电池,而指令是通过这种视觉纤维丝传入的。摄影机也是通过这种方法拍摄的,它使用的是数字影像信号。棘手的问题是怎样查出视觉纤维丝的来龙去脉。在这条路上查找的时候,这种视觉纤维丝已经给掐断大约60次了。我们早就知道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怎么会这样困难呢?”
“因为每隔一段距离纤维丝就嵌进一块混凝土里。你发现纤维丝从哪里嵌进去,但是你不知道纤维丝又会从哪里露出。如果你把混凝土打碎,纤维丝也就给弄断了。简直没有办法。你要回去了吗?”
“不,我等等。这种事情我第一次看见。”
‘请便。我见得多了,终身受用不尽呢。”
路沟的另外一端,大约40英寸远的地方,气氛突然活跃起来,一位军官正在指挥一小队汗流侠背、疲惫不堪的工程兵,告诫他们动作要谨慎。看来他们已经碰到那个混凝土块了。从原理上讲,如果能把混凝土上的路面小心翼翼地挖掉,他们就可能,但也只是可能,找到纤维丝的走向。拿着鹤嘴锄的工程兵对这种想法似乎无动于衷。要想在用沥青、焦油、细石子凝结起来的混凝土层块里查出一很细小的纤维丝的位置,实在难乎其难。即使戴着拳击手套在干草堆里寻觅一枚小针,也比这桩事容易得多。然而行动还是开始了。
哈蒙德——梅德门特对行动开始后的一连串事件的记忆是很模糊的。他似乎记得混凝土块和马路“嘣”的一声裂开了,人体被射上天空。随后,他被一根铁棒一样的东西击中,铁棒以一小时一千哩的速度向他冲击,把他打昏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蒙蒙地苏醒过来,发现自己遍体鳞伤,血流不止,躺在马路上。轻装甲车倒在他的身边。
说来也巧,轻装甲车翻倒时距他仅一英寸,差点没把他的腿撞碎,车身却为他挡住了爆炸的袭击和碎片的伤害。急救车的喇叭声从周围一阵一阵传来,使他弄不清楚它们驶来的方向。身边有一个人在高声尖叫,这尖叫声压倒了一切。而路沟另一端的工程兵已经无需这样叫喊了。
他艰难地站起来,步履蹒跚地绕到翻倒的车子的前面,停了下来。眼前的景物使他惊呆了,几分钟前他还在观察着的街道现在只是依稀可辨了。街道当中有一个很大的弹坑,街道一边的商店和另一边的教堂受到很大的破坏,屋顶和屋子的前部全都不翼而飞。只有那个宪警和两个挖壕的工程兵死里逃生,他们是回到路沟的近端填土的,但也都负了伤。至于那个负责清理混凝土块的军官和12个工程兵,已经觅无踪影,唯有血肉模糊的断肢残臂还偶然可见。久候在混凝土厚块中的地雷猛烈地爆炸了。梅德门特九死一生,他知道这是天大的幸运。
急救车队旋即开来,包括一辆救护车、一辆救火车、二辆轻装甲车。鲍曼坐在最前面的车子上,开到哈蒙德那辆翻倒的轻装甲车旁,他立刻跳下。
“你好吗,下士?”
“受了伤,但不要紧。”
鲍曼继续驱车向前,尽量使车子靠近受伤的士兵。担架队开始执行任务时,他走近弹坑边上,然后又回到哈蒙德身边,摇摇头。
“这件事太糟糕了。爆炸的时候有多少人在场?”
“我想大约12人吧。有没有救活的希望?”
“没有希望,只剩下残缺的肢体了。他们一定正好站在那个坏家伙的上面。”
“他们正准备把混凝土块上的路面挖掉。”
“早已有迹象告诫他们不要那么好奇心重。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不过要想找到那件东西,制止它的活动,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追踪纤维丝的走向。”鲍曼凝视着翻倒的轻装甲车和撒满一地的人员档案,好像刚刚发现它们似的。他回过头望着哈蒙德,眼睛里闪着一线询问的目光:“你稍微偏离了路线,对吗,下士?”
“我想趁运送档案的机会匆匆观光一下。这是第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