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哈蒙德发来的情报,像摩尔斯电码迅疾的响声,说明情况紧急:“已知厄尔利有许多红外线耳机,使她能够在黑暗中看清事物。在夜色中,她可以在库内特拉的任何地方行走,而你却不知道,因为你看不见的地方她却一目了然。”
情报来得及时,提供了信息,但也令人焦虑。它说明了为什么轻装甲车会如此深入城区而不被发现,它也提出了她究竟有没有走进大厦的疑问。四周的建筑群挡住了火光的照射,在其隐蔽下,她可以轻易离开,现在她也许已在城里的其它地方——是在他的城里啊!他狠狠地看了一下全部可以用上的外侧传感器,但是没有新的发现;只是在火光照射区,他可以看见东西,不过也是模模糊糊的。现在他才开始真正懂得这个可怕的女人为什么会赢得不可战胜的声誉。厄尔利在库内特拉,他如何能获得和平?
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独霸一方的优势,这使他惶惑不安。从他开始有知觉的时刻起,他就一直是这个城市的无可争议的主宰。人们把他看作可望而不可及的神灵,无处不在,无所不见,报复起来迅雷不及掩耳。可是现在厄尔利把这一切全都改变了,她成为左右棋局的人。必须把她消灭,而且尽快地消灭,否则不再会有他的和平。
刹那间他看到她了!在这座政府大厦的一间办公室里闪动着微弱的亮光。凭着这点亮光,他用一架摄影机拍摄了一个影像;厄尔利在房间里慢慢走动,脸上还浮现出一丝笑容。突然,那点亮光熄灭了,也许是火柴的光。数秒钟之久,他什么也看不见。然后又一根火柴擦亮了,于是他又看见了她,她还在走动,不过这一次她靠近了他的一枚武器的射线。但愿火柴的光不会熄灭……
火光的确还亮着,然而他心中举棋不定,是提前开火,以免失去瞬息即逝的机会,还是等她来到射程的中心位置再动手?他等着,他满意地看见炸药操作了,尖锐的钢钩迅速射出,刺进她的身体。微弱的光又复熄灭。
他的目光集中在那架摄影机上,等待着火光重新出现。当火光又亮起时,他真切地体验到一架机器也会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厄尔利被钉在墙上,钢钩刺穿了她的胸膛。奇怪的是,她仍旧在笑,但是这并不能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她毕竟是死了。他胜利了。他感到一阵紧张之后的轻松:和平在握了。
可是,另一个房间里又亮起了火光,识别图像又显示了厄尔利的影像,和平又突然给打碎了。不可能!他把视线拉回到第一架摄影机上,在那里她分明还被钉在墙上。危机!难道竟会有两个厄尔利吗?难道她有分身术,再造一个自己?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不可能取胜啦。无论在他的备用档案里或者方位测定档案里都找不到分身术的可能性,但那上面也未指出分身术是绝不可能做到的。关于这一点,他准备用自己的观察和逻辑思维来确定。他等待着适当的时机,用一枚速射枪把枪膛内的子弹连续射出,一举杀死第二个厄尔利。
几乎在他这样谋算的同时,第三个房间里又亮起了火光……
他并没有精疲力尽。他这种人是不会意识到动物的精力衰竭感的。不过,根据他的逻辑推理,他却意识到自已是不可能取胜的。整个夜里,他被笑容满面的厄尔利嘲弄着。他杀死一个厄尔利,就有一个厄尔利对他嘲笑。众多的厄尔利仍然源源而来,不管他杀死多少个厄尔利,总是有另外一个厄尔利在隔壁房间、过道或走廊里等着他。过了一阵子他明白了,要杀死她是不可能的。他全部武器所能做的事就是把她的影像钉在那一点上,而她的其余部分又会不胫而走,又从新的角度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他心神不宁。
黎明即将来临之际,他的摄影机告诉他,至少每间办公室里有一个厄尔利,在大的会议厅里,厄尔利从每一面墙上向下俯视,从每一扇门走了进来。拂晓前,士兵们回到轻装甲车上;他听凭他们离去,因为厄尔利显然不在他们中间。也许他们把100个她的影像留在这座大厦内了。十分清楚,她不怕独自呆在这些走廊里。在整座大厦内,他实际上只剩下一枚武器了。虽然他把她的影像置于武器射线之内,他不想使用这一点点弹药,开枪射击,因为这是没有用的。无论是钢钩、子弹或者炸药都不能触动她。这一点他现在已十分清楚了。
当几缕阳光出现时,他抛开了大厦,举起视觉的羽翼凌空翱翔,穿越于库内特拉古城之内、市场之中、古罗马的石柱之间。来到大清真寺,他停住了梦幻的行程,希望借助于寺中的气氛获得一种和平的感觉,然而这是徒劳的。在圆形剧场周围的飞行同样令他迷惘,他始终看不清摄影机的序列,得不到连续行动的影像。在短短几小时内,厄尔利抢走了他主事一切的权利,占领了他的城市,事实证明她是完全不可摧毁的。只要她在这座城里,他就无法找到和平,他也没有力量消灭她。他的目的被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