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德门特带着倦意叹了口气说:“库内特拉被攻占后不久,我们的一个先遣机动部队占领了一座离城东面约300公里的小型无线电台。起初,我们不知道这座电台有什么重要用途。那里原先有一个翻译情报密码的设备,但这个设备已毁于战火,工作人员有的逃走,有的被杀死了。然而,从固定的碟形天线的方位来看,我们终于明白:夸多尔的技术人员就是从这个电台向库内特技杀人系统发出特别指示的。那时候我们就知道要想找出那个杀人系统将会十分困难,但是如果给它选送假情报;它就会不知所措,失去效用。这样的机会我们还是不能忽视的。”
厄尔利目不转睛地盯着视觉显示器的荧屏,好像在等待一条毒蛇在那里诞生。然后她说:“讲下去吧,上校。”
“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是:怎样有效地利用这个电台。关于情报密码,或者说,给库内持拉杀人犯发出的指示的密码,我们一无所知。我们可以向库内特拉输送情报,但我们却收不到对方的回复。这样,我们就无法估计我们的情报是否已经收到,对方是否了解情报的内容。所以,我们只得用一个巧计。”
“巧计,上校?我们在谈五个人的生命呢!”
“你听了我的话,你的良心就会感到宽慰了。我告诉你,他们根本不是战术情报部的人,他们是夸多尔的人,他们钻进我们的队伍里,被我们发觉了。我们无法重新制造夸多尔手下的人所使用的那种识别图像,因此我们就另辟蹊径,大胆尝试。我们从这些嫌疑分子中选出一人,把他的名字、官阶、爵号,连同假情报,写得清清楚楚,从电台发送出去,说他是战术情报部的人,然后我们招募他,把他送到库内特拉来。七天后他就被杀死了。”
“从统计数字看,他可能被列入第二类待杀人员中。”厄尔利看了看数字,调皮地说,“你那时候还准备怎么做呢?”
“你别着急嘛,厄尔利。”梅德门特神情严肃地说,“如果你再看一看这些数字,你就会发现他很可能也属于第一类待杀人员。根据我们已经获得的一点儿证据,我们又给第二个人做了一次试验,结果在四天之内他也被杀死了。”
“我的天!”
“这下子你知道我的想法了吧。通过对那次被杀害的三个人的试验,我们获得了百分之百的证据,他们之间的情况是密切关联的,他们在到达库内特拉之后二十四小时内全都死去。我们由此和库内特拉杀人犯建立了联系。”
“这是不可能的!”厄尔利说,“那个杀人系统怎么能够单凭番号、官阶,名字就能识别一个人?”
“这个问题我们曾经考虑过,其实非常简单。到库内特拉的全部人员及其动态都已经记录在案,然后通过传真输送给库内特拉杀人系统。各种资料证明:这个杀人系统能够收到,能够释译送去的情报。看来,它把两项情报放在一起,同时使用,当某个人一走下直升飞机,它就根据这两项情报把这个人识别清楚。然后,它造了一个识别图像,在适当的问候把他杀死。”
“为什么先来的后杀死,后来的先杀死呢?”
“我们认为这是信任程度的问题。当我们知道库内特拉杀人系统能够释译我们的传真情报,我们就在每死一个人后向鲍曼传送情报,说那个被杀害的人的确是暗藏的战术情报部的特工。你一定明白,我们的命中率明显提高了。信任已经确立,现在库内特拉杀人系统完全相信我给它的情报。”
“哎呀!过去从未想过会为一架机器伤心的,可现在真差点熬不住了。从统计上看,第二个人死后你获得了你所需要的情报。你利用另外三个人来加强你进攻的阵地。不管这些人是不是可疑分子,你这样做总是故意谋杀。你是一个没有理性的坏蛋。这句话我过去说过,现在我再说一遍,上校。”
“是这样,不过倒是挺聪明的,”梅德门特和颜悦色地说,他的两只手相互交叉着。
“那么这个……”她扬起手,挥了一圈,指着战争技术部的那辆篷车和摆了一车的电感与仪器。于是她提高了嗓门说,“你既然懂得这么多,干吗派我到这里来?”
她烦躁地向四周望了望,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她赶快冲到里间去。
梅德门特端详着他那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大约有一秒钟的时间。她的脸蒙上了一层像狮子一样的难以名状的表情。他从盘子里拿起一枝画曲线图的铅笔,走到视觉显示器前面,那上面仍然留着两条曲线。曲线顶端显示出高度优先死亡统计数字。梅德门特在这顶端最高处画了一个代表白皇后的符号,然后用铅笔若有所思地在荧屏上轻轻敲了一下。
“亲爱的厄尔利,”他温柔地对心不在焉的同伴说,“在这局棋里你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棋子。这一点你似乎至今还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