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个助手拿起电话就拨号。
“少将,我们怎么办?”我问道。
‘呵,是您呀!自从任何机密未被泄露时起,这件事就不再与我有关了。我将把戈梅斯交付给委员会手里,让他们去充分使用他来造福于我们的祖国。”
“是象使用一架机器一样吗?”我反感地说。
‘象武器一样。”他总是冷冰冰地瞧着我。
是呀,他说得对。难道我已经把一场正在进行的战争全给忘掉了吗?再说,这样的一场战争谁会忘却呢?牛毛般的税收,极度缺乏的食品,一个朋友的堂兄又死在那里,我们的弟兄们被召去从军,物价火箭般上升……这一切谁会忘记呢?我搔了一下下颌,茫茫然地向窗边走去。我们脚下的弗利广场象每个星期天一样,空旷无人,只有一个女人的身影在联邦大楼前徘徊。她那神经质的举止里流露看一种痛苦、失望与恶哀的神情。
突然,我知道她是谁了。这不就是波多维罗饭馆里的那位年轻漂亮的女招待吗?我们把朱利奥带走时,她大概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尾随着我们。
我在心底里对她说:“年轻的姑娘呀,你最好还是把他忘了吧!朱利奥已经不再是你所了解的那个多情的小伙子了,他已经是—种军事机密。把他忘了吧,回去吧!”
当然她是听不到我的心声的。她把脸捂在一块滑稽的小手帕里,转过身子,气喘喘地往地铁站跑去,不见了。
电话铃响了。
“我就是麦克唐纳尔德。我已经掌握了戈梅斯的全部情况,主席先生。”
在朱利奥还很年轻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为他签订了一个合同,合同上没有明确规定他到底干什么工作。但是,与行政机关里的人比较起来,他领到了一份合理的工资,此外他还有每日的津贴。
我也签订了一个合同:“新闻专家”。我既是历史学家,又是朱利奥的伙伴。我也是一个他们宁愿守在眼皮下,而不准到那些严禁的地方去到处乱逛的人。当有人告诉少将说,象我这份工资是完全可以节约的时候,少将简单地回答说他已经许过诺言。我就这样舒舒服服地留了下来。
我们没有任何名称,我们既不是行动处,也不是某某规划或某某计划。我们总共五个人,被隔绝在新泽西州米尔福郊外的一幢有十五个房间的大房子里。戈梅斯独自占用最好的一层楼。四周摆着书架,技术杂志成堆,还有黑板。另外三个是安全局里的人,他们是希金斯、达尔霍西和莱茨欧。他们三人轮流睡觉、轮流监视房子的四周。除此以外,便是我了。
迈因斯教授每星期都要来看望一次戈梅斯,并由我来记载他们的会晤的情况。我的任务是把这一切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一些随军记者告诉过我,他们对于一些重要的决策是如何如何地不了解,而只是知道一些鸡毛蒜皮的东西。例如自从一月十五日以及今天是派出的飞机最多的一天;又如,比预计的损失要少百分之十五;或在某地有某种进展,那儿的敌人又开始了强大的反攻……总之,除了没有真实消息外,其它什么都有。
我的日记也几乎相同。下边是几段摘录:
“应迈因斯数授的建议,戈梅斯先生今天开始研究一种将要拿到布鲁克黑文全国实验所反应堆去验证的理论。这种研究的目的在于列出七十个局部微分方程……戈梅斯先生今天非正式地宣布,基于设在洛斯阿拉莫斯的原子能委员会实验室正在研究的某些理论,他将可以发现有一种关于中子运动的看法是错误的,这将推翻一切现成的结论……迈因斯教授今天指出,戈梅斯先生由于明柯夫斯基的张量分桥至今尚未探索过的一面,已经成功地战胜了一个热核反应控制的主要障碍……”
其它的事,人们再也没有告诉我。
有一天,我就此事向迈因斯教授提出了抗议。他坐在沙发上,沉着地对我说:‘维尔切克,我以对您的全部友谊向您保证,凡是您能了解的东西,没有半点隐瞒过您。而那些比目前正在研究的、更为复杂的问题,您是理解不了的。如果我们讲述得更加仔细、更加专业化,那么我们就有把非常重要的情报透露给其它国家的危险。”
“但是,”我辛辣地说,“当比尔劳伦斯懂得原子弹的研制情况时,他也没有受到这样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