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少将说。“叫一辆民用车来接我们。”
“民用车?”我重复了一句。
“当然啰!”他解释说:“我们应该防止人们产生怀疑:即我们对这封信或者这位神奇的戈梅斯有着一种特殊的兴趣。象其它出版物一样,你们的报纸现在已经在运往莫斯科的途中。他们收集我们这儿出版的所有东西。要是我们查禁这一期报纸,那就意味着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一个重要的消息。”
我们降落了。五个人乘座一辆崭新轿车,少将手下的人取代了该车的司机驱车前进。在从纽瓦克到纽约市的说西班牙语的哈莱姆区②途中我们都默默无言。少将点了一支烟,使劲地吸了几口后就把烟屁股从车窗扔了出去。
【② 哈莱姆:美国纽约市的一个区,居民大都为黑人。】
波多维罗饭馆座落在一个外表肮脏不堪的建筑群中,它有一个阳台面临着大街。一大群瘦孩子,睁着大眼睛,急忙向我们跑来,抢着要帮我们干活。
“给你们看车好吗?”他们伸着手叫喊道。
少将及我们几个人的骂声,把他们吓跑了,他们活象一群麻雀似的飞到了马路的那一头。
“希金斯,去看看后面有没有出口处。”少将命令说。
希金斯独自走了,拐进马路的一角。五分钟后,他回来作了一个否定的答复。
“我与维尔切克进去,”少将说,“希金斯,你们把守在饭馆门口,截住任何企图出来的人。走吧,纳尔切克先生。不要忘了,由我来说话。”
我们走进了拥挤的饭馆,十张餐桌全被占了,顾客们都回头瞅着我们。
少将对站在陈旧的柜台后边的妇人说:“太太,我们是纽约卫生局的。”
“啊?”她低声说道。“到后边去说,行吗?请过来。”她叫一个年轻而漂亮的女招待来替代她,自己把我们引进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小厨房里。
这时厨房里有一个老厨师、一个年轻洗碟人、少将、我以及那个妇人。
少将用西班牙语很快地与妇人攀谈起来。他的角色扮演得真不错。我呢,一直盯着那个洗碟子的年轻人,就是他掌握着美国最高级的原子能秘密。
戈梅斯在信上说他十七岁,但是看上去只有十五岁,他显得单薄瘦小,有一种弗吉尼亚人的烟草般肤色。头发又粗又硬,黑里透亮。他不时地用围裙擦手,然后用手撂开落到额头上那绺湿漉漉的头发。他象一个罪犯一样工作着,不停地洗刷漂涮,活象一架机器。但是他很安定、自在、毫不介意。他的脸上有着一丝微笑,后来我发现他经常如此,这是一种安宁的象征,仿佛他根本就没有置身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厨房里,而是在九霄云外一般。可是那位老厨师却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满神色,我们的到来对他十分碍事。
少将转过身来问年轻人:“您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把刚洗完的碟子码好,说:“朱利奥戈梅斯。先生,有何贵干?出什么事啦?”他没有半点不安的样子。
“纽约卫生局的。”少将回答说。“请允许我……”他拿起戈梅斯的手,非常仔细地查看起来,发出一阵轻微不满的“啧……啧……”声。接着他仿佛作出了一个决定说:“跟我们走一趟,朱利奥,很对不起,您病得很厉害。”
这时大家都叽叽喳喳起来,那个妇人声称这有损于她的饭馆的名声,厨师却抱怨他再没有洗碗碟的人了,而戈梅斯担心他会丢掉以此为生的工作。
这些叽叽喳喳的喊叫声并没有使少将改变决定,他快刀斩乱麻似地结束了这场批评。我们带着年轻人经过店堂走了。
一位女顾客在我们出去时低声说了一句;“玩彩票的!”
另一个说:“啊,干肮脏事的!”
站在柜台后面那位漂亮的女招待恐惧地看看我们,她痛苦地喊着:“朱利奥!”
可是他并没有听见。
戈梅斯坐在汽车里,脸上仍挂着一丝奇怪的微笑,他的眼神仿佛在另一个世界里。我们的汽车奔驰在驶向弗利广场的公路上,而少将那副令人讨厌的愁眉苦脸的样子,使我根本无心向他提出任何问题。
我们来到了联邦大楼。
戈梅斯瞠目结舌,惊讶地说:“这不是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