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以入睡。那些以为苏联不可能采取报复行为的公民们把我投进了种种可怕的念头之中:当我跟他讲起戈梅斯的研究成果的应用问题时,我又看到了突然变老的迈因斯教授缩成一团,还看到了朱利奥的那张极度痛苦的脸庞。虽然我才学疏浅,但是我知道,当人们能够利用原子内的一切能量时,那么,现代的“原子”能与未来的东西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尽管我曾经是多么的愚昧无知,但是我知道无能与愚矗是会立即坠入天才所打开的缺口的。
最后我终于睡着了。我的睡眠时间不长。当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时,我的手表上的时间是早晨四点一刻。先是线路上的一些“格拉”的噪声,接着是电话员跟我说了一些我没有听懂的话,突然响起了朱利奥的愉快的声音。
“比尔!比尔!祝贺我们吧!……我们不久前结婚了!”
“你们结婚了?“我傻呼呼地重复了一句。“你们已经结婚了?”
“是的,我和罗莎已经结婚了。我们先是坐火车,然后是一辆出租汽车的司机把我们送到了结婚登记处,我们在这儿的旅馆里租了一个房间。”
我完全醒了。“那么,请接受我的最衷心的祝贺。但是……但是你们还没有到年龄……”
“这儿不这样。”我听见他笑了。“在这个州里结婚没有年龄的限制,好象我们已经都有二十一岁了。”
“好样的。朱利奥,我再次祝贺你。请转告罗莎,我对她的祝贺,告诉她,她的眼力不错。”
“比尔,谢谢您,”他不好意思地回答说。“我打电话给您,是让您不要因为没有看到我回来而担心。我想明天回家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母亲和她的父母。我以后将在旅馆里给您打电话。”
“很好,朱利奥。我再一次恭喜你。请放心去吧!”我非常高兴地挂上电话。达况我很快就睡着了。
然而,这一天仿佛是老天爷故意不让我安定,麦克唐纳尔德少将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手使劲地把我摇醒了。时间已是七点半,纽约城春光明拥。据我所知,这尔霍西突然地搜遍饭馆的四周,由于一个人也没有发现,他发怒了,立即报告了少将。
“他在哪儿?”少将怒吼道。
“他与他的年轻的妻子在回家的路上。”我说。“他们去过一个州,在那儿,他们的结婚可以不受年龄的限制。”
‘必须把……我要把他编入军内,这样他就不能为所欲为了!这次是他最后一次使我……”
我打断了他的话。“听着。您必须立即停止把他看作是您的一只棋子。您的词汇表里只有三个词:工作——荣誉——祖国。这很好,这是您的工作。难道您不知道戈梅斯还只是一个孩子?您强迫他象一架会思考的机器一样工作,难道您不知道您是在摧毁他的生命吗?也许,我只是一个一窍不通的门外汉,而你们这些智力超人的人,难道没有自问一下,你们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吗?难道你们不以为这样最终会把一切都毁掉吗?”
他的眼睛在我的身上上下打星着,什么也没有说。
我穿上衣服,要了我的早餐。接着我与麦克唐纳尔德少将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中午时分,朱利奥从旅馆的问询台上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请上来。”我没精打采地说。
他象一阵风一样地带着罗莎走进了房间。
看到他们走进来,少将象一个恶鬼一样站了起来,立即走到朱利奥的椅子边。他的声调与其说是怒气重重,倒不如说是烦恼无比。
戈梅斯对他的国家没有好感,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特殊的天赋,而这种天赋又应该归功于他的国家。他的举止是一个普通百姓常有的举止。等到将来有一天他变成成年人时,他才会懂得某些事应该高于私事。但是,千万不要忘记他的年龄及条件还未到达被应征入伍的时候,因此他贪玩也是人之常情。
“戈梅斯先生;先这样吧,”少将怒吼道,“我要您把您所进一步推导出来的矩阵立即抄写出来。对于如此重要的东西,您只信任自己的记忆,在我看来,这是一种狂妄自大和犯罪的失职!请写吧!”他扔给他一支铅笔和一个小本。
朱利奥低垂着眼睛,颓唐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