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才 译
本文作者西里尔M科恩布路思(1923~1958),原在一家新闻社工作,1940年发表第一篇短篇小说,开始了科学幻想作品的创作。他才华出众,用各种笔名发表了大量的作品。
从1949年起,他开始用真名发表并且常与弗雷德里克波尔联合创作,主要作品是《傻瓜的星球》(1953年出版),他有时还与迪恩梅里尔共同写作。他的作品里常常流露出一种悲观的情绪。《戈梅斯》是作者的名篇之一,曾译为法文,收入法国科学幻想小说丛书第四卷《能力的故事》,成为这个集子的第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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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虽然是一个什么也看不惯的老头,但是,说一句公道话,新一代的科学家是令我钦佩的。只要你开口说:“喂,来一颗血淋淋的钴60的原子弹!”他们立即就跑到那个罪孽炉灶旁,可怕地做起那美味的毁灭——特别是那可口的死亡。顾客保险满意!任何怀疑也不会使他们的才干与沉静黯然失色。他们哪儿能懂得还有一个比他们的大厨房更为重要的好与坏的概念呢?
有些人曾经反对过这种状况,例如,早就死去的威纳、尤里、西拉德和莫里森——这是一些过时的老朽。但是,他们中间最伟大的那个人,谁也没有听说过。甚至连麦克唐纳尔德少将也没有真正地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就是朱利奥戈梅斯。昨天,我的犹太朋友们管叫作马拉琪哈莫维斯——死神的流浪天使——的,了结了朱利奥的一段姻缘。罗沙的一封镶黑边的来信告诉我说,马拉琪哈莫维斯展翅把三十九岁的朱利奥带走了。他死于肺炎。
她在信中痛苦地写道:“但是,朱利奥多么希望让您知道,他并没有非常难过地死去,因为他那短暂的一生中充满着幸福与快乐。”
我想,不管他如今安睡在九泉之下的哪一处,要是他得知人们正在传诵着他的故事,他一定会感到更加宽慰。
这个故事开始于二十二年前。这是十月的一个凉爽的早晨。我与大学物理系主任休格曼教授有一个约会。我已记不清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周年日了——是制成第一个原子电池呢?还是原子弹试验呢?再或者是长崎呢?总之,这是一个最最微不足道的差使。我所知道的只是主编要发一篇关于这个纪念日的文章,以及让我去采访一下曼哈顿区①的那所大学里的三、四位教授。
【① 曼哈顿区:是于1942年成立的美军研究所的所在区,这个研究所研制了第一颗原子弹。】
休格曼教授在物理部所在的哥特式方塔楼的最高一层里等着我,他站在尖顶的窗户前眺望着秋天的无云的碧空。这是一个胖墩墩、圆鼓脸的矮个儿。这两年来,我在宴会或记者招待会上与他相会过多次,但是我以为他不会再认得我了。可是他还是认出了我,而且连名字也没有叫错。
“维尔切克先生吗?”他说。
“是的,休格曼教授。您好?”
“好,很好。”他那张红光满面的脸也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请坐。您希望我们谈一些什么呢?”
“先生,是这样的。我想请您说说,依您看,原子能及原子弹等等的发明的最主要的后果是什么?依您看,这些问题的最主要的因素又是什么?”
他的眼睛闪出了亮光,好象他早就料到,他的答复会使我大吃一惊。他有力地说道:“教育!”接着便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
“教授,这倒是一种崭新的见解。您的确切意思是什么呢?”
“教育。”他又严肃地重复了一遍。“也就是技术教育深刻地左右着现代史的发展。可是使我深为不安的,是公众对科学的意义及目的无知。人们对我们的低估,也就是说,他们对科学的低估,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它。请允许我拿一件东西给您看。”
他在满是纸堆的办公室里寻找了片刻,递给我一张满是绳头小字的方格纸。
他说:“这是一封写给我的信。”
我琢磨着纸上乱七八糟的字体,念道:
最尊敬的先生:
请允许我给您这样一位伟大的原子能科学家写信。我十七罗,在自学理论物理学。由于来纽约才一年,因此我的英文还很差劲。我来自波多黎各。因为父母贫困,我不得不在一家饭馆里以洗碟子谋生。为此,尊敬的先生,对于我的一手糟糕的、但日后一定会好转的英文请予以见谅为幸。
对于自己擅自窃用您那宝贵的时间,我深感不安,但是我还是乞求您能在象我这样一个可怜的人身上花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