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在我们身边的时候,我们要他们非遵守不可的唯一的规矩是:要尊重自由,即别人不妨碍他们,他们也不能妨碍别人;他们闹闹嚷嚷的声音不能比别人谈话的声音高;我们不要他们伺候我们,他们也不要指望我们去伺候他们。如果他们不遵守这些正确的规定,他们就要吃苦头:我们马上把他们打发走;我的诀窍是:把所有这些规定归结为一条,那就是:使他们感觉到,他们到任何地方都没有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好。除此以外,我们对他们就没有任何别的限制了。我们也不强迫他们学这学那;我们也不自以为是地去改正他们的缺点和错误,把他们弄得不高兴;我们从来不责备他们,他们唯一的功课,是到大自然纯朴的环境中去实践。按照前面讲的那些方法教育,他们每个人的举止言行都很合我的心意,说话和办事都十分聪明和细心,使我找不到什么可挑剔的,即使出现了什么错误,由于我经常和他们在一起,也易于防止和纠正。
“举个例子来说;昨天,哥哥硬把弟弟的一个小鼓抢走了,弄得弟弟大哭一场。芳烁茵什么话也没有说,但一个小时以后,正当那个抢劫者玩鼓玩得起劲的时候,芳烁茵从他的手中把鼓夺走了。他跟在她身后,要她把鼓还他。这一回,又轮到他哭了。她对他说:‘你仗着你的力气把鼓从你弟弟手里抢走了,我也照你的样子,用我的力气把鼓从你手中抢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呢?我的力气不是比你大吗?’接着,她也模仿他的样子使劲敲鼓,好像玩得挺高兴似的。直到这时,芳烁茵都做得对。但过了一会儿以后,她想把鼓还给小弟弟,我便制止了她,因为这样做,不仅没有让当哥哥的受到自然的教育,反而在他们弟兄之间播下了记恨的种子。由于失去了小鼓,弟弟忍受了严酷的需要的规律之苦,而哥哥也知道了他那样做是不对的,两个人都认识到了他们的弱点,一会儿以后,又都很高兴了。”
一个如此之新,而且和通常的做法如此相反的办法,起先是使我大吃一惊,后来,他们进行一番解释,使我对他们的办法不能不感到钦佩。我认为,在培育人方面,自然的进程永远是最好的进程。我发现,他们的办法的唯一缺点,而且在我看来是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忽视了孩子们目前正处于能力的旺盛时期(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能力将愈来愈衰弱的)。我觉得,在理解的能力愈是微弱和不足的时候,孩子们愈是应当锻炼和增强他们的记忆力,这样才能使培养工作收到成效。“在理智产生以前,”我说道,“应当用记忆力来代替理智,而在理智产生以后,也应当使它更加充实。一个人的头脑如不运用,就会变得很迟钝。在没有耕耘的土地上,种子是不会生根发芽的。为了把孩子们训练得有理智,竟先把他们弄得很愚蠢,这种做法是很奇怪的。”“什么,愚蠢!”德沃尔玛夫人立刻就嚷了起来,她问道:“你要把记忆力和判断力这两个极不相同、而且几乎是正好相反的东西混为一谈吗①?把许多未彻底理解而且又毫不联贯的事物灌输给一个幼小的头脑,这对理智来说,是害多于利的!我承认,在一个人的所有的官能中,记忆力是第一个发展得快,并在儿童时期最容易加以培养的能力。不过,依你看,是优先教他们最容易的东西呢,还是优先教他们最需要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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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我觉得,这种看法不对。对判断力来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记忆力更是它所需要的了;当然,我所说的记忆力,并不是记单词的能力。——作者注
“你看一看人们是怎样训练孩子们的这种能力的,看一看人们是多么粗暴,为了要孩子们死记一些东西便采取了多少强迫的做法;你比较一下他们从这些做法中得到的益处,和为了这点儿益处而受到的痛苦。什么?在一个孩子还没有把语言学好以前,就强迫他去学他将来根本不说的话,就硬要他没完没了地背诗和做诗(而实际上他对诗是一点也不懂的,对诗句的和谐是一点也不明白的),拿一些他毫无概念的圆圈和球形的东西把他的脑筋搞糊涂,硬要他记千百个城镇与河流的名称,结果,经常把名称搞混,每天都得重学。为了增进他的判断力,就用这样的方法去训练他的记忆力吗?为了学那些零零碎碎的知识,他流了好多眼泪,这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