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这个办法的好处,”我对他们说道,“不过,在我看来,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缺点的,除了麻烦以外,其好处是看起来多,实际上少;用这个办法经营你的产业,其损失很可能超过你的雇工给你带来的好处,因为,地里的活儿,由一个农民做起来,总比你做得好,收获的时候也比你细心。”“你这个看法不对,”沃尔玛对我说道,“农民对提高产量的关心,不如对节省费用那样仔细考虑,因为投入资金,尽管将来的收获会给他带来利益,但对他来说是难以负担的。由于他的目的不在于拿一笔资金去发挥效益,而在于地里的花费要少;如果他眼下的收益有了把握,那他关心的重点就不是如何改良土地,而是如何使用地力。如果他不把地力用尽,而只是不节约使用,那已经是够好的了。有些懒于自己经营的地主,就是为了不劳神费力收那么一点儿租金,就反而给他本人或他的子孙带来很大的损失,添很多麻烦,有时候还会搞得败坏家业。”
“此外,”德沃尔玛先生继续说道,“我也不否认,我种地的花费,比一个雇工的花费多层此,雇工的利益,是我要加以注意的。这样,庄稼才长得好,产量才高,所以,花费虽多,但收益很大。再说,所谓花费多,只不过表面上看来是多,而实际产生的经济效益却很大。因为,如果把我们的土地交给别人去耕种,我们就会闲着没事干,就得搬到城里去住;城里的生活费用高,城里的娱乐活动比我们这里的娱乐活动更花钱,所以,在我们看来,还不如这里好。这些做法,你说它麻烦,但实际上都是我们该做的事,而且做起来很有趣味;何况我们有远见,早有安排,所以做起来也不难,而且可使我们不去做那些花费大量金钱的荒唐事。在农村生活,我们是不会去做那些事情的,而且也没有兴趣去做。所有一切有利于我们幸福生活的事,在我们看来,都是有趣的事情。”
“你把你周围的东西看一看,”这位贤明的一家之主继续说道,“你将发现,这些东酉都是实用的,但几乎不花我们什么钱,省去了我们许多无谓的开销。我们餐桌上的食品都是本地产的。我们用的和穿的,都是本地织的布。没有任何东西因为它是普普通通的,我们就看不起;也没有任何东西因为它很稀罕,我们就特别喜爱。由于远地来的东西有些是冒牌的或搀假的,所以我们非常仔细地和慎重地选用我们附近出产的质量最好的东西。我们吃的东西很简单,但都是经过挑选的。要是在外地能吃到我们桌上的这些东西,可以说是很阔气了。因为桌上的东西每一样都很好,都很难买到,有那么一种讲究美食的人,硬说湖里的鳟鱼只有拿到巴黎去吃,味道才特别好。”
在穿着打扮方面,也是按这样的原则行事的;正如你所知道的,他们对穿扮并不是不重视;不过,对穿扮的唯一要求是大方,而不管它的价钱是不是贵,更不管它是不是时新的样式。人们所说的事物的价值和真正具有的价值之间,是有很大的差别的。朱莉重视的是后者;例如一块衣料,她不考虑它是旧的还是新的,而只考虑它的质量好不好,对她是不是合适。有些东西,往往正是因为它们新,她才不要,因为东西新了,价钱就特别贵,不值那么多钱,不能买。
还要谈到的是,在这里,每一样东西的价值,来自它本身的少,来自它的用途和它与其他东西的配合多,因此,各种东西的价值虽然不大,但朱莉把它们组成为一个整体,价值就大了。她喜欢创新,单是这一点,就可以给事物增添许多价值。时新的样式变化无常,耗费钱财,而她的样式则很简朴,可以经久不变。经过良好的审美观认定了的东西,那必然是好的,虽说它不时新,但它不会令人好笑。它又简朴又大方,用起来很方便;这些原则是不会变的,很稳定的。当时新的样式不再流行时,这些原则依然在发挥作用。
最后要提到的是:他们的必需品虽很丰富,但不能因之就随便滥用,因为必需品有它自然的限度,而实际的需要是从来不漫无节制的。你可以把做二十套衣服的钱用来单独做一套衣服,把一年的收入一顿饭就吃光,但你不能同时穿两套衣服,一天吃两顿晚饭。个人的想法是漫无边际的,而大自然对我们在各方面都是有限制的。一个家境小康的人,只要在享用方面有节制,就不会有破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