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来解答你的疑问,”她微笑着对我说,“孩子们当然知道我给他们东西,是为了让他们高兴,而在我要求他们做什么或者不让他们做什么时,他们当然也会猜想其中必有原因,只不过他们不问是什么原因罢了。这是我在必要时对他们行使权威而不采取说眼办法所得到的另一个好处,因为,他们有时候虽看不出我行使权威的原因,但他们自然而然地会明白其中必有道理。相反,你只要有那么一次让他们说了算,他们以后就会认为什么事情都得听他们的,他们就会变成诡辩家,机灵鬼,心眼儿多,非常狡猾,爱讲歪道理,想方设法把那些不善于阐述自己看法的人弄得哑口无言。当你不得不向他们讲一些他们难懂的事情时,如果他们听不懂你煞费苦心的讲解,他们就会把你讲的话当作耳边风。总之,使他们事事听话的唯一办法,不是对他们讲一番大道理,而是让他们明白,在他们那样的年纪,他们还没有明白事理的能力,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总是从正面去理解事物的道理,除非你有意让他们产生另外的想法。他们是知道我爱他们的,因此他们也相信我不会为难他们,在这一点上,孩子们很少有弄错的时候。因此,当我拒绝把某种东西给我的孩子时,我根本不和他们讲什么道理,我不向他们说明我为什么不给,但我在方式上要尽量使他们看出其中的道理,有些时候是事后告诉他们。通过这个方法,他们便逐渐明白我之拒绝他们的要求,一定是有一个正确的理由的,尽管他们不可能每次都把这个理由看出来。
“根据这个原理,我也不允许我的孩子在大人谈话的时候乱插嘴,即使让他们随便说几句,我也不允许他们因此就傻里傻气地自以为同别人是一样的身分。当人们问他们的时候,我要求他们答话要稳重,语句要简练;不允许他们主动说这说那,尤其不能向年龄比他们大的人乱问一气,因为他们对年长的人应当表示尊敬。”
“实际上,朱莉,”我打断她的话说,“一位如此慈爱的母亲,这样做法,已经是够严的了!毕达哥拉斯对他的弟子,也没有你对你的孩子这么严厉;你不仅没有把孩子当大人看待,而且可以说还生怕他们过早地脱离孩子气。他们对于不知道的事物,除了清教那些知识丰富的人以外,还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自己去搞明白呢?巴黎的太太们,与你的做法不同,她们认为她们的孩子开始贫嘴的时间既不早也不长,而且想从孩子小时候说的那些傻话中看出他们长大的时候有多少才干;她们对你的这番理论将怎样看法呢?沃尔玛先生也许会说,巴黎的太太们的那些看法,在一个以善于贫嘴薄舌为首要长处的国家里,也许是对的;在那样的国家里,你只要能说,就可以不动脑筋思考了。不过,既然你们想给你们的孩子创造一个美好的命运,你们将如何把那么幸福的生活和那么束缚人的规矩协调起来呢?你说你给了他们的自由,但清规戒律一大堆,你给的自由又如何使用呢?”
“什么?”她马上反问我道,“难道说不让他们侵犯我们的自由,就是妨碍他们使用他们的自由吗?难道说非要大家都静下来听他们的那些假话,他们才高兴吗?不使他们产生虚荣心,或者,至少是不让他们的虚荣心有所发展,这才是真正为他们的幸福着想,因为人的虚荣心是造成大痛苦的根源;一个即使是十全十美的人,只要有了虚荣心,他从中得到的痛苦也将多于他所得到的快乐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