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是自然。”
我看着达克,“那么,我们丧失了一切。”
“对我们来说,没有丧失一切。”她痛苦地说,“对我来说,发生的一切已经发生了,永远不会消失。”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露出扭歪了的笑容。“换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因为值得,少尉。因为我们打击了埃克希里人。还因为,哈玛——我们的儿子——献出了他的生命,用最值得的方式。”
我终于理解了她。
毕竟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从小就被灌输“平安活到老是不光彩的”——即使是现在的达克,仍然受这种思想的影响。她不想做一个活下来的英雄。
她让哈玛实现了自己的梦,尽管违反了规定,尽管有损人类的利益。她甚至忌妒年轻的哈玛的自杀,那么荣耀。
达克还想说什么,但我转身走开了。我不愿意和老了的我讨论丧失的生命。但我还是有些高兴——尽管因为从未有过的犯罪而声名扫地;尽管我的军人生涯前途黯淡;尽管失去了我从不知道的孩子;尽管我本来有可能和塔科的关系已经破灭——我仍然很高兴,因为我不会陷于面前这个人的极端利己主义。
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达克失去了她的生命,她的记忆,她的成就,以及所有对她来说极为重要的东西——那些使她之所以成为她的东西。但我就是这种想法,我无法控制自己。毕竟,我永远不会再经历这一幕了:站在房间的一角,看着我自己的脸。
我不会和达克分开,罪恶感和自我认识把我们连在了一起,比父母和孩子的联系还紧密。然而我是自由的。
塔科又问了一个问题:“长官——我们会赢吗?”
瓦森面无表情。他拍拍手,我们头上的图像马上变了。
场面好像大了许多。
我看见了比星星还多的舰队,行星在燃烧,恒星也在闪耀的亮光中死去。银河系充满了那些深红色星星的阴魂,像燃尽的蜡烛一样到处流淌。我还看见了一些人——我从未听说过的人:他们孤独地悬浮在空荡荡的星际空间,在星星之间游走。在这个陌生而复杂的太空中,他们像神一样穿行,全身发光,赤身裸体。
我还看见无数的人在死去。
瓦森说:“在以后的几千年,银河系的中心将有一场关键的决战。许多历史都会在那点改变。而且,还会有更多的不确定性。在越远的下游,视线会更模糊,人物也更陌生。人类……有可能走向荣耀的未来,也有可能走向失败——甚至灭绝,人类所有的一切可能全部丧失。”
达克、塔科和我面面相觑。我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但我敢打赌,我们三个人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我们仅仅只是海军战士,轮不到我们来对付这些问题。
这就是结局。正式的法庭审判时间到了;会议该结束了。
但我还有一些疑问。“委员——”
“什么事,少尉?”
“我们的意志是自由的吗?”
达克舰长做了个鬼脸。“哦,不,少尉。我们都不自由。我们有自己的职责。”
我们走出地图室。那里,还没有实现的未来像飞蛾的翅膀一样闪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