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剑平 陈锦娟 译
迈克尔布朗雷是居住在旧金山的一名开业内科医生,同时也是一名出色的作者。他写过许多风格独特,文字精美,偶尔也让人惶恐不安的故事。这些故事曾出现在89和90年代的《幻想与科幻杂志》、《交叉地带》、《万象》、《怪人!》、《黎明地带》和《密西西比评论》等这些畅销书刊上。他的大多数作品被收录在了《老鼠的才智》一书中。他的其他著作有小说《X,Y》、《山脉的运动》等。
在下面这篇富有节奏,充满想像力,令人回味的故事中,作者向我们介绍了一只小小的蠕虫,有时他会变得……而有时他只是有些不同的想法而已。
我,亚当于能说话了,棒棒的一天!
高兴,高兴像河蚌。
什么是河蚌?就像高兴熊猫,高兴云雀,高兴土豚,高兴像所有这些。
过去,语言远远的。亚当有障碍,大大语言障碍。在聊天,亚当结巴,微不足道,伤伤心心。
亚当世界黑暗,亚当生活平淡。
事实是亚当不是哺乳动物。
亚当伤心吗?不。亚当愤怒吗?胡诎\道。亚当能爬行,快速翻身,能攫取东西,附着到东西上。亚当有地图,有路,亚当的路。
亚当小小个,几乎不如蚊子大,亚当黑黑的,肥肥的。一个胖胖的爬行物。
亚当不聪明。
为他痛苦?亚当不什么?
真荒唐。
鹰没手臂,胡狼没背包,圣诞老人掉了牙齿,粉笔没黑色。
欲望带来厄运,痛苦使人窒息。欲望和痛苦是刽子手手中的利剑。
可亚当连不聪明都谈不上。坦白地说他许多方面是空白。没计划,抽象的东西离他太远。
高兴的是,这是过去。现在他能张口说话了,笨嘴笨舌?有关系吗?逻辑混乱?哈,说话就该自由自在。
亚当说谢谢。亚当说,人类太棒!多美妙的一天啊!如果亚当有手的话,亚当会鼓掌。
说不定哪天亚当就能站起来了。站起来走路,去旅行,拿着把扇子,拍拍汽车,扛着包,提着灯。
明天是个摸彩袋。亚当可能会渐渐长大,会变得开心,会在神坛祈祷,能玩字谜游戏,高兴得捶打墙壁,明天亚当可能会说得又快又好。
做梦?可别这么说。他仅仅是想做人——那是亚当的梦想,亚当的祈祷。
亚当真是疯狂,亚当真是性急,随你怎么说。
说不定哪天亚当就能摘星星呢。
是受害者?
亚当能适应。
我是亚当,我是亚当,我终于能说了,而且说得完全正确。这真是个飞跃,我要再次大声感谢。(我会永远在心中感谢。)
我该怎样用一种歌唱的方式向您娓娓道来?就从我的过去说起吧:简单地说,我是个实验室里的动物,一个用来做实验的动物。这个实验旨在改变物种,尝试物种转换。我的脑袋很小(如果它能算是个脑袋的话),我的反应迟钝(实际上连“迟钝”都算不上),总的来说,我曾是个毫无价值、无足轻重的小东西。
可如今我不同啦,我成了一个人,至少一半是人,当然还有一半是动物。一个小小的,扁平的,能放进玻璃药瓶里的小动物。与我说话的女士叫这小东西小杆线虫,而我则说我是亚当。
“是那样吗?”女士问道。
我说我想是的。
“亚当是个充满渴望的男人。”
“什么样的渴望?”我问道。
“一种难以遏制的,没有止境的渴望。”
“这是缺点吗?”
“是缺点也是天赋,了解世上的事物是亚当的愿望,应该说是热望。”
“了解什么呢?”
“信息,知识,性,各种见解,所有的事情。”
“我也要了解。”
机灵的女士开心地笑了——我很高兴。上面这些就是我的希望,我的计划。
要紧的事儿先做。(这是句谚语,对吗?)让我继续下去。大脑里满是一层层、一缕缕的组织。想像一下希腊甜饼,或者是长满草地的旷野,旷野上有许多条道路,每条道路又不断分裂成蜿蜒的小径,这些小径时而往上,时而往下,时而弯弯曲曲,一层一层,夹杂在一起。大脑生来就是这副模样。
大脑略带点白色和灰色,如火腿般大,有弹性却叉十分坚硬,真是恰到好处。它有着惊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