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人戴泊尔,”海克回答道,“或是伊汀族著名的战争首领,他们会买的。”
仲夏季节,有一段时间很热,没有海风吹来。人们只在最必要的时候才肯动一动,她们张着嘴,喘息着。在这段时间,海克被梦境缠绕着。大部分梦没有意义。一些梦中出现了女神。在一个梦里,女神在吃阿格拉这是一种南方的水果,图沃人没有见过。这种水果的中心部位有一个核,核的外面一层层包裹着果肉。最外面的一层果肉是红色的,甜甜的,越靠近核心,果肉的颜色越浅,味道也越苦,最里面的一层是骨白色,吃下去会让你的舌头发麻。有些人剥开水果,就像打开一份包裹着的礼物,然后只吃某些部分。另一些人,比如海克,会一直吃到果核,享受着甜味和苦味的结合。女神也像她那样吃,海克很感兴趣地看着。果汁从这个老女人的嘴里喷出来,流到下巴上,把稀疏的白色毛发粘在一起。这就是这个梦的全部内容,只是女神在一团糟地吃东西。
在另一个梦中,这个老女人和一只雌性彼特尔在一起。那只毛发蓬松的动物有两只幼患,都覆盖着黄色的软毛。“它们是双胞胎,”女神说,“但是两个并不一样。你可以看得出来,其中一个更大更强壮。这个会活下来,另一个会死去。
“这有什么新鲜的。”海克说。
女神看起来有点生气,“我在尽力向你解释我是如何繁衍物种的。”“通过死亡?”海克问。“对。”女神爱抚着母兽蓬松的腰部,“还通过容貌的进化。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你的父亲才会在图沃留下一个孩子。他在逆境中仍然存活下来了,他很美丽。图沃的主妇们看着他说:‘我们想要自己的家人也有这样的特征。’”
“这也是经过驯服的苏林有毛发的原因。人们挑选了它的这种特征,而这种特征对野生苏林来说并不重要。对后者而言,更重要的是体形大小、尖锐的牙齿、脊背上坚硬的鬃毛、身体两侧和腹部闪亮的鳞片,还有野性。这些特征变得越来越明显,而经过驯服的苏林的特征使它们能够和人类生活在一起。派萨鱼曾经生活在陆地上,彼特尔曾经爬在树枝之间。在时间的长河中,所有的生命都在改变。通过容貌的进化和死亡转变。
“在我的所有生物中,只有人类能够有能力塑造自己和别的物种,他们利用领悟和判断去达到目的。这是我给你的天赋: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懂得我做的是什么。”这个老女人碰了一下那个小一点儿的彼特尔幼崽,它摔倒了,海克醒了。
一个令人烦恼的梦,她躺在黑暗中想。这所房子像往常一样,有一种泥土的气息。房子里的一些小动物发出轻微的声音。她站起来,穿上衣服走到海岸边。微风从海面上吹来,几乎把热空气吹走了。海浪轻柔地翻滚着,被星光照耀着。海克沿着海滩走,海水不时拍打她的双脚。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汇集到一起,互相关联,她明白了我们今天所说的进化论。啊!女神是以宏观视角俯瞰万物!这是修整生命的最好的方法!它并不迅速,也不经济,但是看看这世界吧,女神喜欢丰富,而且她似乎并不着急。
死亡是有意义的,没有死亡就不可能有改变。美丽是有意义的,假如没有美丽,就不会有发展,至少不会有多样性。对海克来说,似乎每件事情都解释得通了:派萨鱼的鱼鳍、翅膀上有爪子的鸟,还有她在图沃悬崖上发现的所有动物。它们不是矿物结构。它们曾经是活着的生命。大多数动物现在已经不复存在,只出现在她的脑子里和工艺品中。
她看看无云的天空。这么多星星,无法计数!这么多时间,后退成遥远的距离!这么多死亡!还有这么多美丽!
她累了,回家躺到了床上。早晨醒来时,她虽然没有睡好,仍然感到进化论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她没有可以讨论的人。自从那次淹死事件之后,她的亲戚们就不再注意生命。不要为此指责她们。她们为许多地方提供了美丽的盆栽树木,很多城镇的家庭都赞美图沃的树和花盆。但是她们的家族很小,未来无法确定。她们没有能力长途旅行,或思索一些高深的问题。因此,海克做了更多的陶器,收集更多的化石,却只字不提自己的理论。到了秋天,戴泊尔来了。她们一连几天充满激情地做爱后,戴泊尔看看这个巨大空旷的城镇,以及四周深灰色的悬崖,说:“这可不像一个冬天居住的好地方,亲爱的。和我到南部去吧!带上陶器,伊汀人会非常欢迎你。”
“让我想一想。”海克说。“你最多还有十天,”戴泊尔说,“我认识的一个船长正在向南方航行,我请她在图沃停一下,以防你的家乡跟我想象得一样沉闷。”
海克在情人肩上轻轻打了一下,然后走开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