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十一月二十四日
斯特姆眨了眨眼:“信封上有邮戳吗?”
老人若有所思地笑了一笑:“那地方就在你们的后院。”他把信封递给斯特姆。
斯特姆接过信封的双手微微发颤。邮戳的颜色几乎褪尽,但是他还是看清了日期:一九五○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外面一圈是威斯康星州俄勒岗。
斯特姆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人。俄勒岗就在麦迪逊以南十英里处!
斯特姆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极快地挂通了长途电话的接线员。
“请等一下,先生。”接线员说,“你要的那个号码正占着线呢。”
“你可以为我把那个电话插断吗?”
“对不起,先生。那一方正在打国际电话,我是不能插断的。”
斯特姆又觉得头发晕了,他和兰丽之间的来往太多了,这一切必须有某些合乎情理的解释才行。
过了几分钟,他第二次拿起电话。电话铃响了,一次、两次、三次——他数着钤响的次数。响到第十次,她终于回话了,声音显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帕特,是你吗?”
“特拉维斯,你在什么地方?”
“加拿大,”斯特姆简洁地说,“刚才我给你打过电话,可你的电话正占着线。”
“不可能,我不在这儿啊。我刚才才进来,电话铃正在响。”
又是一个准备好的解释,太熟悉了!如果她……想到这里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就转过身去,此时他才第一次发现这间屋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凯特纳转回自己的座位,按熄了烟蒂。他正要点燃另一支烟,这时从纽哈斯家的屋内传来一声枪响。
他从前门冲进屋子,看见一个大汉仰面朝天躺在厨房的过道里,胸口被打烂了一大块。
看不到斯特姆,有个老人正在电话里对什么人讲他的地址。据推测这就是纽哈斯。
“他妈的!”这个特工人员压低声音骂了一句。他两步就穿过房间,从呆若木鸡的老头手中夺过话筒。
他和电话里的警官通了话,担保一定等他来。他刚把电话挂上就听到外面有一辆汽车起动的声音,他跑到门外,只见斯特姆的野马牌拐过街角,消失了。
凯特纳此刻倒给弄糊涂了。这个人显然是斯特姆杀的,可他为什么要杀这个人呢?
他走回那个老人的身边,老人正在椅子上哆嗦。
“快说,他为什么要杀死这个人?”
“因为那封信,”老人声音嘶哑地说,“这个人从后门进了屋,想从那个年轻人手里夺走那封信。”
“什么信?”凯特纳问,同时觉得肾上腺素开始涌向全身。
老人用哀求的眼光望着他:“我儿子在一九五○年寄给我的信。”
这个特工人员顿时大惊失色。“天哪!”他低声说。
斯特姆减低了车速,发现国境线的两边都没有车辆。在加拿大这边的一幢岗亭里走出一个卫兵,斯特姆看见那人正在看一张小纸条。
那上面一定是车牌号码,斯特姆确信。他已经被发现了,并且预料到他会走这条道。
他把加速器踏板猛踩到底,轻便的野马牌猛地往前一冲。就在最后一刻,边防卫兵挥着手跳到了旁边,汽车撞断了木质的障碍栏,从被吓坏了的卫兵身边冲过,呼啸着沿高速公路而下,消失在越来越浓的夜色之中。
第十二章
午夜刚过,野马牌汽车在明尼苏达州北部的森林深处的一条黄土路上停了下来。
一个小时之前,开始下起了绵绵细雨,气温骤然下降,虽然斯特姆打开了车上的加热器,可还是冷得直发抖。他成了一名杀人犯,毫无疑问,加拿大警方已经通知了美国当局,人们正在追捕他。过去他觉得自己象一只掉在陷阱内的野兽,而现在他觉得自己更象一只被送往屠宰场的动物,末日正在无情地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过来。
那个胸部被打穿一个大洞的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情景不断地扰乱着他的心灵。那人眼睛瞪得大大的,口吐鲜血,嘴巴令人厌恶地扭动着。不管此人是谁,反正他觉得斯特姆知道得太多。
斯特姆拍了拍装着那封信的口袋,苦笑着,这是拼板玩具的最后一块了。现在,不管怎么说,反正他已经知道SSS部队驻在麦迪逊近郊的一个小农庄俄勒岗那儿。就这一点来说,只要他能躲开追捕,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找到那个地方。
凌晨五点钟,斯特姆从后门走进了爱伦的寓所,他轻轻地敲着门,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把她唤醒,她在那紧闭的门后问是谁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