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本来交叉手臂坐着的驾驶员,收到吉尔经过头盔对话机发出的指令,动弹了一下,立起身来,取下头盔,进入后舱。
他拍拍战盔的肩头。
战盔带着询问的眼光看着他。
驾驶员不想大声喊以便压倒嘈杂声;他只是用大拇指做手势让战盔到前舱去。
战盔爬进前舱,吉尔朝他点头示意他戴上头盔,坐到吉尔的旁边来。
吉尔的话声很响。“你来飞一段怎么样?”
战盔咧嘴笑。
“那就把你的双手压在我的双手上。”吉尔说。
战盔身子微朝前倾,跟着吉尔的动作,来感觉机器的反馈,感觉人的力量的体现。
没用多长时间,战盔很惊讶自己已能掌握驾驶的技能了。
吉尔看来意识到他已准备好了。“想自己试试吗?”
战盔点点头。
“那好!”吉尔说,“我的手从你的手下滑出来,你接过去——走!”
直升飞机略一歪斜,战盔双手一掌握,就又平稳了。
过了几分钟,尽管有一群野鸭飞来,风向不定,战盔觉得更有把握。他把这群野鸭驱赶得四处逃窜。
吉尔说话声像雷鸣一般进入他的耳朵。“作为第一课,已经够了。我要接过来——走!”
战盔不高兴,但这点不高兴还不足以抹去满脸笑容的全部痕迹。
吉尔轻声说:“你喜欢感到有权,我的年轻朋友。我很理解从别人手中接过权力的乐趣。”他指指左面雷暴前常见的雷雨云砧。“如果我还有富余时间,我喜欢在它们中间穿过去。我喜爱骚乱,喜爱同周围的事物斗一斗。”
闪电与雷声留在了后面不远处,但它们似乎使吉尔的嗓音增强了。或者是当他说话时,他双眼中射出的火焰使他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他的双眼又成了原先那样的一对黑洞了,像要把战盔吸了进去。战盔战兢兢地摸了摸药囊。
吉尔微笑着朝前看,“力量。你会觉得你越有权力,越想有更大的权力。有一次我听艾克顿勋爵说:绝对的权力绝对腐蚀人。我回答他说:‘约翰,绝对的权力赦免自己。’你,伦道夫,必须学会何时耐心地使用权力,何时无情地使用权力。记住这一点,去开好纳法兹部族会,让会议批准我们的协议。”
吉尔别过头去指指后舱里的人。“对于雨云那样易受影响的年轻人,对于像强弓和双影那样寻找刺激的女孩子,取得支配地位不难。但是,一位像银鹰那样老练世故的妇女,可就是另一回事了。那才是对你真正的考验。如果你连一个妨碍你获得部族和繁荣的老太婆都对付不了,那么你还怎能去领导部族的子孙后代呢?”
战盔拉长了脸。会议必须赞成这个协议。如果银鹰说服会议拒绝这个协议,他就要失面子,就再也不会成为纳法兹的酋长了。如果银鹰要挡路,她必须走开。
“我想我能对付得了那个老太婆。”
“只是‘想’?”
战盔耸耸肩。这个人要我干什么?下一个铁的保证?
“你听说过不确定原则吗?天下没有确定的事情。”他为自己摆脱了困境而沾沾自喜。
吉尔嘲讽地说:“没有确定的事情?今早签订的声明也包括不确定原则吗?”
战盔又显出不确定的神色了。
吉尔叹了口气,眼睛朝上翻,望着天空。“你同火鸡在一道的时候,很难像鹰那样冲天飞去。”他似在自言自语。然后,他重重地看了战盔一眼。“红种男子轻易不开口。一位伟大的战士会害怕对抗酋长妻吗?”
战盔瞪眼望着这个白种男子。印地安人头一次过感恩节就都是吃火鸡。清教徒们要不是能吃上火鸡,他们早就进大海喂鱼了。
吉尔腾出一只手来捏捏战盔的肩膀。“这才更像。我又见到战斗精神了。坚持下去。一开始怀疑自己,权力就要溜掉。把怀疑扔掉,把不确定扔掉。相信你自己。首先相信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做到,你一定会做到。”
后舱里几个人有些骚动。战盔听见他们互相在喊:
“莫莱索普!”他朝右边看去,见到了那座圣山。
飞机围着圣山转,下面就是他们的村庄。
吉尔缓缓地在上空盘旋。他不断对自己发出“啊,啊”的音,似乎是从对被毁的土地的凝思中逃脱出来,这片被毁的土地就像一个战场,战场的土堆中埋葬着许多尸体,这些尸体只能供养着一些可厌的荨麻和有毒的杂草。然后,他把直升机停在了村边一块平地上。
“在会议结束以前,”银鹰正在讲话,“还有几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