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后退几步,一只手挡在胸前。
“仔细看看我,”特里格尔大声道,“自古以来我们就是智慧、勇气与优雅的代名词。现在我就站在你眼前,仔细看看吧!”
“我以为独角兽一般是白色的。”马丁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我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独角兽,”特里格尔恢复了四脚着地的姿势,“我拥有非同寻常的能力。”
“比方说?”
“我们继续下棋吧。”
“那人类的命运是怎么回事?你刚才说——”
“……下完棋有的是时间闲聊。”
“我可不觉得人类的毁灭是闲聊。”
“我们还可以再来点儿啤酒……”
“好吧,好吧。”马丁朝自己的背包走去,那只独角兽回到桌边自己的位置上,它的眼睛像两个苍白的太阳。马丁喃喃道:
“我还有几个大罐装的。”
棋局发生了变化。马丁坐在低头研究棋局的独角兽面前,看着那家伙乌黑的角,感到自己就像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虫子。他知道这盘棋必输无疑:从他看见那玩意儿的一刻起,他就感到了压力——更别提他心里还挂念着什么近在眼前的世界末日了。要是哪个无聊的悲观主义者跟他说这话,他才不会放在心上呢,可从这么非同小可的消息来源听说这事儿……
先前高涨的情绪消失了,他不再处于最佳状态。
而特里格尔是个好棋手,出类拔萃的高手。马丁心想,不知能不能侥幸打成平局。
过了一会儿,他看出自己没这份运气,只好举手投降。
独角兽看着他笑起来。
“你下得不坏——作为人类而言。”
“我原本可以比这强得多。”
“输给我没什么丢脸的,凡人。即使在晨国,独角兽的对手也不多。”
“很高兴我没让你觉得太无聊。”马丁说,“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人类毁灭的事了吧?”
“喔,那个呀,”特里格尔回答道,“在吾等勾留的晨国,尔等消失的可能性宛如一阵微风拂过,我嗅到了道路敞开的征兆——”
“我们会怎样消失?”
特里格尔耸耸肩,再晃晃头,角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这我就不知道了。预兆通常不包括细节。事实上,我就是来调查这个的。本来早该着手工作了,可你却用啤酒和一盘好棋让我分了神。”
“有没有可能是弄错了?”
“恐怕不会。这也是我来这儿的另一个原因。”
“请你说详细点儿。”
“还有啤酒吗?”
“大概还剩两罐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马丁起身去拿啤酒。
“该死,这一罐的拉环断了。”
“把它放桌上,握紧。”
特里格尔的角迅速向前一伸,在罐顶戳出个洞。
“……在各种情况下都非常有用。”特里格尔把角收回来,满意地说。
“你来这儿的另一个原因是……”马丁催促道。
“就是因为我很特别啊,我能办到其他人办不到的事。”
“例如?”
“找出你们的弱点,施加影响,利用它们来……
唔……来加速事情的发展。把可能变成大有可能,然后——”
“你要毁灭我们?你?”
“你这么看问题就不对了。其实这更像是一盘棋,找出对手的弱点与发挥自己的力量同样重要。要不是你们早就为自我毁灭打下了基础,我什么都干不了。我所做的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究竟会发生什么事?第三次世界大战,生化危机,还是基因突变?”
“现在我真地说不准,所以希望你别再问这个了。再说一遍,这会儿我只是来看看,我不过是个观察员——”
“听上去可不像是那么回事。”
特里格尔闭上嘴巴。马丁开始收拾棋子。
“你不想再来一盘吗?”
“给毁灭我的人再找点儿乐子?谢谢,还是算了吧。”
“你这么看问题真地不对——”
“再说,啤酒也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