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告诉你。”华西里说,“走,见见我家里人。”
他家里只有两个人;母亲,就是耶果洛夫进来时,那位带有怀疑目光的乌克兰老太太;再就是妹妹,她有一双带有顽皮神情的褐色大眼睛,个子较高,外貌很象哥哥。她紧握了耶果洛夫的手,微笑着说:“华夏①经常谈起您……”
【① 华夏:华西里的爱称。】
“怎样提的呢?”耶果洛夫悄声说。
“没啥,一般吧……”少女狡猾地一笑。
“奥克珊娜别迷惑萨沙的头脑,跑一趟商店吧。”华西里打断了她的话。
“你那个美国人哪去了?”当他们上楼走进华西里的房间时,耶果洛夫说。
宇航员伸了个懒腰说:“在睡觉。到这儿就睡了。”
耶果洛夫用羡慕的目光看着华西里健美的身材,他每一个动作都显示出无限的生命力。
“谈谈吧?”耶果洛夫问。
“早饭后谈吧。现在应该帮助妈妈干点家务事。她和奥克珊娜没有男人帮忙,困难不少啊。”
“去吧,干活去吧。必要时叫我,我也去。”
华西里下楼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耶果洛夫一个人。他环视了一下周围,这大屋子给了他一个很特殊的印象。从家俱和物品来看,这里是化验室、图书室、宇宙展览室、会客室,并且还是个卧室,因为墙边放有一张小床,上面盖着一个普通的毛毯。床边挂着四张照片——头发蓬乱竖起的小无赖在聚精会神地看着镜头,另外三张是宇宙照片,不知为什么都是在月球上照的。
“奇怪,竟没有一张是在火星上照的,而他去火星已有五次之多,”耶果洛夫这样想。
他用手摸摸占一面墙的大书架上装帧精美的宇宙航行学的书籍,用手指弹了一下月球上采来的灰色石块,这石块很象凝结为固体的海浪。他看看宇宙航行驾驶台模型,微笑了。这东西他非常熟悉,这还是他俩在宇宙地质学院学习时制造的。然后他走到四扇门组成的通往平台的大玻璃门前。他打开门,走到三面都敞开的太平台上。上面有遮阳光的丝制棚布。
耶果洛夫看到村里绿油油的树,舒适雪白的小房屋,高台上停着黄紫相映的自动飞机,阳光照得它的侧面闪闪发光。村里不断传来公鸡的啼鸣和老牛哞哞的叫声。穆兹果夫卡上空的一片蓝雾,预报着白昼的炎热。
耶果洛夫吸着百花的香气。耀眼的五光十色的大自然使他有点头晕。他想,如果此时在莫斯科,他肯定坐在吸得满屋是烟的闷室里无休止地向“大别达”②输入月球和火星地质考察的各种数据,并期待聪明的机器为他的预算送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晚上他可能在池塘游泳,也可能坐在“火山口”餐厅柜台旁休息,驱散肌肉里的疲劳,并松弛大脑神经的紧张。第二天又是一个新的循环。工作使精神感到疲惫,遇事不顺利便产生烦恼,胜利与失败已成为生活的常规,许多胜利也并不使人感到欢快……人总是在操纵台上工作,而太阳却这样温暖地照耀着大地,微风象娩转的歌声在迎接新的一天的到来。
【② “大别达”:是电子计算机的一种。】
他听到一种声音,有人走进星来。耶果洛夫从玻璃中看到反射进来的人影。
“华西里!”传来一个声音。
耶果洛夫静听着。他即刻认出了站在门口的小伙子,正是在机场抢走自动飞机的那个美男子。
耶果洛夫清楚地看到了这陌生人的脸。这张脸此时很紧张,而且聚精会神。没有人回答,陌生人便小心地向室内迈了一步。他好象渗进屋来,动作完全没有声息,并关上了身后的门。他站在屋子的中间,象在搜寻什么似的环视着四壁。
“华西里!”
耶果洛夫想从平台上走过来,但此时聂奇鲍连科走了进来。
“啊!安黑罗!”他说,“你休息好了吗?”
“噢!太好了。休息好了。”
“那就好,走吧。下去吧。”
他们走了出去。
耶果洛夫想,这个美男人很不讨人喜欢。他很想向华西里详细问问关于这个人的情况,但饭前总没得到机会。
聂奇鲍连科总是匆忙地出现在门口,眨眼又消失。房里不时传来老太太沙哑的讲话声,或是奥克珊娜的响亮的呼唤声。
“华西里,到这来!华西里!你哪儿去了,华西里?”
华西里应声踏着琥珀色的地板跑来跑去。
吃饭时又来了一位客人,这位长着胡须的老爷爷名叫巴维奇。这人很自负,扬扬得意,并且有点好吹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