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会把你那张笨嘴闭起来,让人把话讲完。我把这些话都告诉你,希望我以后来看我的亲戚时。你再也不会来跟我纠缠不清。我知道你们这帮吃衙门饭的入,老是折磨人家……”
“别打岔!”道小姐生气地说,“我的老天,你就讲讲他父母的事吧!”她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我兄弟和他的老婆对这个世界非常厌恶。我知道他不想活下去。他老婆也知道,而且愿意和他一起离开这个世界。当他们决定走这条路时,她已经怀着这个孩子了。这一点他们可没料到。他俩犹豫不决,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不过,他们不愿意为了孩子而改变决定,夫妻俩就进山去找他们要走的路去了。这时候,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道小姐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把身子往椅背上靠去,她想,真是啰嗦,看来他是想漫无边际地瞎扯下去了。她已经觉得有点后悔了,不该叫他来唠叨。
“他们夫妻俩走到高高的山上,躺下来准备自杀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小子竟在娘肚子里对他们讲起话来,而且怒气冲冲,强硬得很。夫妻俩向高处跑去,准备在这小子强硬得使他俩受不了之前跳崖自杀。可是,这小子在悬崖边上阻止了他们,并迫使他们回头走下山去。此后四个月里,他们夫妻俩就成了这小子的俘虏。”
“你当真打算跟我讲……”道小姐厌恶地说。
纳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打断她的话,他把两只手在眼面前晃了晃,一双眼睛好像盯着远远的什么地方,然后学着她的声音说,“我刚才见到一个幻象。我看见你跟桑特尔大夫在地上拥抱,突然一幢房子倒下来把你们压碎了。”
“我不想开玩笑。”道小姐说,她脸色铁板。
“有人想,”纳塔里也板着面孔,“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把话说完,并把我讲的全录下来,免得我以后再讲,从来没人让我把话说完。”他抱怨地说。
“老天呀,这能怪谁呢!”道小姐说。“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荒唐的废话。”她把录音机关了。“你有闲功夫,我可没时间听这种废话。”她站起身来,绕过办公桌向外走去,“你走的时侯,把门关上。”她对他说。
纳塔里走到办公桌后边,在道小姐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把椅子往后一翅,把靴子后跟搁在桌子上。他把录音机的话筒转过来对看自己,然后按了一下录音开关,开始对话筒讲起来了。
“这一回好了,可以把什么东西都录下来,”他接着就继续讲他兄弟的故事。“此后四个月里,他们夫妻俩就成了这小子的俘虏。在他出生之前五天,这小子开始害怕离开娘肚子了。他害怕的时间并不长,但他老子却越来越害怕,终于背着他把毒药放在吃的东西里。于是他们三人都吃了这种毒药,他爸、他妈和这小子。”
“这小子感觉到了毒药,就把自己肚子里的毒药化成了水。他心里感到非常悲伤和忿怒,因为他父母不想让他活下来。他们夫妻俩也确实是不想让他出生到这个世界上来,因为他们厌恶这个世界。但由于他的力量比他们的力量更强,所以他们就无权为他作选择了。这小子没有把他父母体内的毒药化成水,因为他恨他们,恨他们无力对付这个世界,而自己却被这个世界捣碎了。当毒性发作的时候,我兄弟俩夫变痛苦得要死,但一时又死不了。
那个时侯,我一直同他们坐在一起,我坐在我兄弟和弟媳的旁边,他们俩在痛苦的挣扎中把这些情况都告诉了我。我兄弟夫妻俩在垂死地嚎叫着,而这小子却在惩罚他们,惩罚他们无力对付这个世界,而让这个世界把他们自己搞垮。我纳塔里当时也不想看到这小子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我害怕他生下来。可是我无办法,也无所作为。他就生下来了。
谁也没料到会生下这样一个孩子来,他一生下来就流血。血从他胸口不断地流出来。我原来以为他会像火一样地暴燥,或者外貌吓人。可是他就是这样一个不断流血的小孩,而且也不会张口哭喊。
他爸爸把他提起来打了几下,让他呼吸起来,然后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就走出房子去了。不一会,我弟媳爬起身来,拖着两条无力的腿,摇摇晃晃地也跟着他丈夫走出去了。我那时正忙着想把孩子胸口的血止住,他们的行动可把我吓坏了。我赶紧跑出去,只见他们夫妻俩人肩并肩地躺在屋前庭园的地上。走过去一看,他们已经咽气了,五天以后就腐烂了。
我把孩子抱回家去,我老婆一看见他那个流血的样子就恶心得生了病,不久就死了。后来我就带了这个流血的孩子出去走江湖,到处巡回展览。那些白人看见他那个流血的样子并不恶心,更不会作呕送命。